換藥的過程非常尷尬。
至少對狄昭月來說是這樣的。
她身上的十多處傷勢，幾乎全在上半身，覆蓋了前胸後背。
要不是她曾為人婦二十來年，只怕會羞愧得昏死過去。
相較之下。
幽影似乎如同陸天明說的那般，不近女色。
整個過程，他面上毫無變化。
始終是那麼冷冰冰的不好相與的樣子。
“你當真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曾為人婦的女人，說話就是直接。
加之屋子狹小，無形中也給了狄昭月勇氣。
洗干淨手的幽影，不知從哪摸了串糖葫蘆出來。
此刻正坐在牆邊細嚼慢咽。
“其實你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嗎？”
此話一出。
狄昭月面露詫異，久久都沒有言語。
幽影自說自話道︰“第一次見面，你就用那勞什子的心音之術試探過我幾次，我視而不見，你是聰明人，相信心中也清楚得很。”
听聞此言。
狄昭月的難掩失落。
沉默須臾後。
她有些不甘道︰“是我不夠漂亮？”
幽影搖頭︰“在我見過的女人當中，你絕對算是漂亮的。”
“那就是你嫌棄我嫁過人？”狄昭月追問道。
“每個女人都要嫁人，這是人之常情，我沒有嫌棄你的理由。”幽影回道。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從見你的第一眼開始！”狄昭月著急道。
幽影咬了一大口糖葫蘆。
嚓 嚓嚼得很響。
“可惜了，我第一眼喜歡的人，不是你。”
他的回答，就像他那雙下三白眼一般不近人情。
稍作停頓。
幽影又補充道︰“更準確的來說，我喜歡的那個人，已經死在我的心里了。”
說完。
幽影站了起來。
“你好生休息，我上山采些草藥回來。”
剛把門打開。
狄昭月便紅著眼楮問道︰“將就一下都不可以嗎？”
幽影一句話不說。
輕輕關上了房門。
......
“天明，咱們要在這里等多久？”
從棗麗縣去往京城最近的官道上，有一個名為臨京的小鎮。
此地離京城僅有五六十里的路程。
不過陸天明沒有著急回京。
他還在等，等幽影和狄昭月。
抬頭望一眼漸漸黯淡的天色。
陸天明回道︰“過了今晚再看看。”
丘雲歸不解道︰“其實咱們完全可以回京城去等的，幽影他們不一定會從這里過，興許會從其他方向繞行呢？”
“回京之前，有些事我想確認一下。”陸天明面色平靜道。
丘雲歸非常好奇︰“什麼事？”
陸天明正色道︰“一些小事，雖然無足掛齒，但是不搞清楚的話，我心里面很難受。”
見陸天明態度堅決。
丘雲歸也不好追問。
只能同陸天明站在路邊，呆呆望向東南方向。
如果幽影和狄昭月沒有繞行，而是從棗麗縣出來後一直往京城方向走，那麼必定會路過這里。
可是能等來伙伴，當然也能等來敵人。
安靜須臾後，丘雲歸提議道︰“天明，要不咱們換個隱蔽點的地方吧，就這麼站在大路邊，太顯眼，萬一厲修羅他們追來，咱不是完蛋了？”
陸天明自信的笑了笑︰“怕什麼，昨天晚上能跑，若再遇上，一樣能跑。”
苦勸無果。
丘雲歸很是喪氣和擔憂。
情緒也緊張起來。
很多人在緊張的時候，會找一件事情分散注意力。
丘雲歸緩解緊張情緒的辦法。
則是吃東西。
“你肚子餓不餓？餓的話我去弄兩碗炒飯過來？”
見不著幽影，陸天明似乎沒有心情吃東西。
當即便回道︰“你去吃吧，安心吃好再回來，我這邊等著，萬一錯過了該等的人，咱不是白費力氣嗎。”
丘雲歸一想也是。
叮囑陸天明自己小心後。
快步朝隔壁街的一家飯館走去。
由于官道從旁邊經過，望京鎮還算熱鬧。
特別是在傍晚時分，吃飯的人很多。
見那家小飯館的人爆滿。
丘雲歸想了想。
轉而走進了旁邊的巷子里。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望京鎮佔地面積不大，但該有的都有。
行至巷子末端，一個看上去還算氣派的二層小樓出現在眼前。
院門的牌匾上掛著‘望京驛站’四個字。
丘雲歸想都沒想便鑽了進去。
隨便找個驛卒要來紙筆，唰唰寫了起來。
他的動作很快，沒多會便把紙筆收好。
可是他沒有把信封交給驛卒，而是收進了懷里。
然後又重新回到了巷子里。
還未走出巷子。
有人敲他的肩膀。
他回頭一看，見是陸天明。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興許是被嚇到了，丘雲歸說話有些結巴。
陸天明的眼神很冷。
他指了指巷子末端的驛站。
不答反問道︰“你來這里吃炒飯？”
丘雲歸被問懵了。
下意識便回道︰“驛站里怎麼可能有炒飯？”
“所以說，吃炒飯只是個借口咯？”陸天明的眼神愈發冰冷。
丘雲歸吞了一口口水，半晌沒有說話。
陸天明再不是前天茶館里面那個平易近人的陸大俠。
他一把攥住丘雲歸的衣領。
幾個起落便來到了郊外。
然後，他當著丘雲歸的面，開始挖坑。
一邊挖，他一邊說道︰“此次行動極為隱秘，只有陛下、唐王爺，以及胡蠻山知道，再就是我們一起行動的四人。
但是從厲修羅離開京城的那一刻開始，咱們便落入了一個圈套之中，厲修羅他們的準備相當的充足，很明顯就是要來收拾我和幽影。”
陸天明瞥一眼面色煞白的丘雲歸。
繼續道︰“我在想，廉為民是怎麼知道我和幽影要參與這次行動的？難不成他會算命？如果會，那為什麼又落到如此田地？
所以答案就變得異常明顯了，我們這四個人里面，有奸細，一個平時閑著沒事干，組了個勞什子情報網的奸細。
此人將我們的行蹤，一五一十的交給了厲修羅他們，我們什麼時候動手，在哪里動手，他們一清二楚，這也導致昨天咱們行動會如此艱難。”
坑挖了一半。
陸天明卻停了下來。
他將手中的鐵鍬扔給了丘雲歸。
然後寒聲道︰“剩下的一半，你自己來？”
丘雲歸下意識接過陸天明手里的鐵鍬。
盯著瞅了瞅，他忽地將鐵鍬扔掉。
然後大喊道︰“冤枉啊！”
陸天明二話不說。
上前便伸手去摸丘雲歸懷里那封信。
可當他打開來看後。
被信紙上第一行的稱謂震得合不攏嘴。
“老...老寶貝？”
陸天明只覺口干舌燥。
快速掃了一遍信上的內容後。
不可思議望向面色茫然無助的丘雲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