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山客深深地看了徐陽一眼，那目光仿佛穿透了神力化身，看到了徐陽在起源大陸歷經蛻變後的真正姿態。
那份沉靜如淵、自信如岳的氣度，絕非尋常機緣所能賦與。
“看來，你已在那尋得安身立命之本。”坐山客的語氣帶著一絲了然，也有一絲釋然，“如此，甚好。”
他沒有追問徐陽究竟得了何等造化。
對坐山客而言，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看起來，徐陽已然在起源大陸站住了腳跟，穩住了心神，再加上擁有令他這位前神王都看不透的莫測潛力。
這就足夠了。
坐山客的目光越過徐陽，仿佛穿透了小型宇宙的壁壘，投向了那浩瀚無垠卻又充滿刻骨仇恨的起源大陸方向。
“天狼。”坐山客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與決絕，“我此番前來，是向你辭行，亦有一事相托。”
徐陽化身神色一肅︰“請講。”
“上次交談之後，加上你真身已至那地，想來你也知道——宇宙海，是我的囚籠。”坐山客緩緩道，話語中透出無盡的滄桑，“留在此地，縱有通天手段，也不過是無盡歲月的苟延殘喘，永無復仇之望。食國三孽，若僅憑我，那太久太久了。”
坐山客的話語如同冰冷的磐石砸落，字字千鈞，帶著無盡的血海深仇與破釜沉舟的決心。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般彌漫開來，讓周圍寧靜的星空都仿佛凝結了一瞬。
他霍然轉回頭，那雙漆黑的眼眸死死盯住徐陽，不再是前輩看後輩的審視，而是一種面對潛在盟友、甚至是未來復仇希望的灼熱與鄭重。
“我需要同盟，天狼！”坐山客的語氣斬釘截鐵，“蒼牙，他算是我的半個傳人，承載著我的期望，他是未來的一份力量！而你——”
坐山客向前一步，破舊的黑色小舟微微蕩漾︰“你是我在無盡歲月中，所見過的……最難以看透的！我看得出，你絕非池中之物，你未來的成就，絕不可能止步于此！”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徐陽的神力化身，看到了那片更為浩瀚的起源大陸，看到了徐陽真身。
“王境！”坐山客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預言般的篤定，“以你的根基、心志、際遇，只要不腦熱，沖擊那王境，絕非痴人說夢！”
神王二字無法在宇宙海說出口，坐山客便用王境代替，而他篤定徐陽能明白他的意思。
“待你將來，若真有登臨王境國主之位的那一日！待你擁有足夠的力量，足以撼動那食國根基！我懇求你——”
坐山客的身體微微前傾，那曾經俯視萬界的神王，此刻為了復仇，不惜放下最後的身段，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懇請︰“與我聯手！向那食國三孽——天鯤、無相、刀魔！討還血債！清算那滅國毀家、屠戮我億萬子民的滔天血仇！”
“此盟，非強求。若你助我復仇，我坐山客，以及我將來重歸後的一切力量、資源、人脈、乃至當初留下的後手……皆可為你的臂助！”
他當初實力雖然只是神王一重境，但憑借一手煉器術，攢下了數不盡的財富，哪怕絕大部分都因為晉國覆滅而被食國瓜分干淨，但殘留下來的一星半點也足以讓徐陽這個連混沌境都沒達到的小家伙吃得盆滿缽滿，加速修行了。
因此，坐山客說完，不再言語，只是盯著徐陽化身那雙深邃的眼眸。
星空仿佛凝固了。
微型星辰的光芒在坐山客那磅礡而壓抑的復仇意志下，都顯得有些黯淡。
他將自己復仇的希望，赤裸裸地寄托在了徐陽的未來潛力之上。這是一場豪賭，賭徐陽的未來，也賭他自己的判斷！
成功了，大仇得報，無比歡喜。
失敗了，他只能再次轉世逃亡，等待下一次機會……亦或許，天鯤國主實力突破，這次直接將他當場震殺，連逃都不給逃。
但無論怎麼說，這是一筆對他更有利的交易。
徐陽化身臉上的微笑早已斂去，神情變得無比鄭重。
食國三神王……那是坐山客不死不休的死敵，算是站在起源大陸頂端的巨擘！與之為敵，意味著將卷入一場神王級的滔天漩渦，凶險莫測。
然而——
徐陽的腦海中，瞬間閃過許多念頭。
因果牽連，他與蒼牙的師徒關系。在收蒼牙為徒，並特意讓蒼牙前去收服星辰塔的時候，就已經注定和坐山客沾染上了無法割斷的因果。
一旦坐山客走上報仇的道路，也就注定他與食國陣營不可能善了。
坐山客的仇，某種程度上也是蒼牙的仇，未來亦可能成為他的仇。
利益考量——
若真能得到坐山客當初準備留給自己崛起的後手，不說成就神王，但成就混沌主宰的速度絕對要提上一大截！
在危機四伏的起源大陸，越早躋身頂層，越安全。
沉默，只持續了數個呼吸。
徐陽化身迎著坐山客那灼熱而凝重的目光，緩緩地點下了頭。
他的聲音在這片寂靜的星空中清晰地響起︰“你的情況，我已知曉。食國三孽，暴虐無道，我們之間的因果不淺，將來他們未必不會對我動手……不過一碼歸一碼，資源，還是得給。”
“若能如此，今日我便應下此盟。”
坐山客的身體猛地一震，眼中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他吸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億萬鈞的重擔，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與釋然︰“好！”
逆轉輪回！
舍棄這邊的分身，等闖過輪回就立馬以真靈重投起源大陸！
“還有一件事，我走之前，另外放不下的，便是蒼牙！他是我選定的傳人，亦是繼承我衣缽，有望承繼那‘終極傳承’的唯一希望。”
“終極傳承？”徐陽心中一動，隱約猜到了什麼。
“意志秘術——《列元術》！”坐山客的聲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敬畏與渴望，“此乃超級強者‘元’散播于那地的至高意志秘術之一！其珍貴，遠超你想象。我當年亦是機緣巧合，耗費無盡心血才得其一卷傳承圖卷！”
徐陽的心猛地一跳。
《列元術》，他也想要，渾源領主‘元’留下的，算是是心靈意志的終極傳承！其價值，遠超他所得的《煉魔百劫》之上。
“此術傳承圖卷本體，並未在我身上。”坐山客眼中閃過一絲復雜與苦澀，“當年我遭逢大難，真身隕落……”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無奈與忿恨︰“然而，原始宇宙意志……對我這等‘外來者’的防範與厭惡超乎想象。它以手段，將我真身的尸骸徹底隱藏、挪移。縱使我如今身為原始宇宙生靈，以其規則運轉，我也無法感知其確切位置。”
原始宇宙意志的干擾。
除非是原始宇宙自願將晉之神王尸骸放出來，不然誰也找不到！
原始宇宙對坐山客這等“轉世大能”的警惕和壓制，是刻在本源里的。甚至于，它對于徐陽這個誕生于它體內的生靈，現在也防範起來。
哪怕當初徐陽幫助它消除了界獸危機。
他看向徐陽，眼神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鄭重與托付之意︰“天狼，我逆轉輪回後。短時間內，新身孱弱，不知何時才能恢復力量，更不知何時才能與蒼牙重逢。在那之前，蒼牙在那地的安危，追尋傳承的路途，唯有托付于你！”
“這，便是我的另一所求。”坐山客一字一句，鏗鏘有力，“請你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庇護蒼牙，助他踏上追尋《列元術》之路！在他引動信標之時，出手相助，保他周全，直至他獲得傳承。”
徐陽靜靜地听著，緩緩點頭︰“放心吧，蒼牙既是我弟子，護他成長，助他求道，乃我分內之事。”
沒有豪言壯語，但那份沉甸甸的承諾，卻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力量。
坐山客不再多言，抬手一拋。
一枚約莫指甲蓋大小、非金非玉、表面銘刻著極其復雜古老紋路的暗紫色鱗片狀物品與一枚黑乎乎的石頭緩緩飛向徐陽化身。
“此乃信物和記憶之石，前者是感應之憑，後者則有我答應你的資源。當蒼牙抵達後，以自身意志激發此物，它便會感應到。”
“待我歸來……”坐山客站起身，深深看了徐陽一眼，“再會，願那時，你我皆已龍騰九天！”
話音落下，坐山客不再有絲毫留戀。腳下黑色小舟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彩，將他整個人包裹。
“保重！”
……
坐山客一離開便突破到了虛空真神，毫不留戀的前往傾峰界闖輪回去了。
而等他的小型宇宙崩解消散，也就意味著他成功到達了起源大陸。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都是和坐山客有交情的人，徐陽唯獨單獨和蒼牙解釋了緣由。至于其他那些認為坐山客是意外橫死導致小型宇宙崩解的，也就由他們去了。
反正，坐山客自己都不在乎，徐陽又何必多事。
起源大陸，徐陽的流淌過一系列信息——
【坐標】︰起源大陸中部•伏龍國•龍脊城•焱龍府•管家“岩伯”
【內容】︰持口信，尋焱龍府管家“岩伯”，彼當奉上一枚“赤火戒”。世界寶物內有海量煉器寶材，價值約合50億宇宙沙。取之，可售予炎風會館。
那岩伯乃坐山客當年隨手救下並點化之傀儡生命，已存世無數紀元，忠心無二。而且除了坐山客外，只認口信，余者皆無用。
“伏龍國……龍脊城……焱龍府管家……”徐陽心中了然，“價值50億宇宙沙的材料……坐山客前輩，還真是留了一份厚禮。”
坐山客選擇將財富藏在一個不起眼的永恆真神家族管家手里，而非存在名聲赫赫但可能被嚴密監控的炎風會館或雷霆會館，這份謹慎和留下的後手，也展現了他當年被逼到絕境時的無奈與智慧。
50億宇宙沙！
這絕對是一筆能讓混沌主宰都為之瘋狂的巨額財富！
足以讓一位混沌主宰從無到有，武裝到牙齒。
要知道，大多數混沌境巔峰，全身上下加起來也就100億宇宙沙，其中最巔峰的才有可能達到1000億……而想要更多的財富，往往需要混沌境超脫才能守得住了。
連混沌境巔峰都如此，那些混得差一些的混沌境恐怕全身上下加起來也沒這50億宇宙沙多！
對于尚處在永恆真神階段、急需資源積累的徐陽來說，簡直是一筆潑天財富……想當初，他還打著要是實在沒資源，那就賣掉幾件機械流寶物來完成原始積累算了。
現在和這價值幾十億的宇宙沙一比，幾百萬一件的機械流秘寶跟大白菜一樣不值錢。
“看來，得帶著咕嘰去一趟這‘龍脊城’了。”這價值50億宇宙沙的寶物，讓他渾身動力充足。
……
告別了赤谷等勇贊部落友人，徐陽沒有絲毫留戀，帶著咕嘰，駕馭著從飛舟，化作一道流光沖進了荒野當中。
東極域，廣袤無垠。
前往邊疆，即使以永恆真神駕馭飛舟的速度，加上沿途需要避開一些強大勢力的核心區域和已知的險地，所需時間也絕非短暫。
徐陽並不急躁。
他深知坐山客留下的這筆龐大財富的重要性，也明白謹慎行事的必要。
50億宇宙沙的財富，足以讓混沌主宰眼紅，一旦消息泄露，後果不堪設想。他必須以最穩妥、最低調的方式將其取回並安全變現。
因此，他並未選擇全速前進。
同時，他也打算利用這段趕路的時間，幫助咕嘰突破永恆真神。
“咕嘰，慢點吃。”徐陽盤坐在飛舟核心控制室，看著旁邊嘴巴化作微型黑洞形態、正瘋狂撕扯煉化著一頭剛剛被徐陽擊殺、體型龐大如山岳的“裂空金甲犀”尸骸的咕嘰說道。
這頭異獸是他們在荒野中遇到的，實力約莫永恆真神門檻，皮糙肉厚，力大無窮，但在徐陽那堪稱混沌奇寶級的神體力量和混沌主宰級的意志面前，連一個照面都沒撐住就被轟碎了頭顱。
此刻，其蘊含磅礡生命精氣和精華能量的尸骸，正被咕嘰貪婪地吞噬著。
“嗚嗷嗷——！”咕嘰發出滿足又興奮的低吼，黑洞形態微微旋轉，無數細微的空間裂縫在黑洞內部生滅，將堅韌的異獸尸骸高效地切割、粉碎、轉化為純淨的營養能量吸收進體內。
它的氣息隨著吞噬，正在穩步而緩慢地提升著。
類似的場景，在離開勇贊部落後的這段旅程中，已經重復了十數次。
徐陽強大的意志輕易便能鎖定荒野中強大但落單的永恆異獸，雖然大多是初等、中等水準。偶爾遇到價值不錯的材料和特殊血脈，徐陽也會順手收集。
咕嘰身為界獸，本就是最特殊的特殊生命，天賦異稟，在徐陽不計成本的“喂投”下，早已達到了虛空真神的極限，體內積蓄的能量和法則感悟都已接近臨界點，只差一個契機便能捅破那層窗戶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