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緬之事，唐家算是背叛了我。
對此，我其實並沒有對唐家有多大的恩怨。
因為這是在我的意料之內。
我從來沒跟唐家有多深的關系。
一切不過是因利合而已。
利益是這個世界上最牢固的關系的。
有共同的利益，就永遠都是朋友。
但利益又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牢固的東西。
因為只要有不同利益，或者有更高級的利益的時候，原本的利益體系就會崩塌。原先的利益相關人就會背道而馳。
唐家和我之間就是出現了這種情況。
我和唐家沒有產生間隙，也沒有利益沖突。
只不過，黑龍和千道盟給了他們更大的利益，他們便選擇了背叛我。
唐家……是一個整體，但不是一個個人。
別看花俏俏是唐家代家主，唐鈺是唐家繼承人。
他們能決定唐家大部分的事宜，但決定不了唐家所有的事情。
這跟黑龍在千道盟是一樣的。
黑龍是千道盟盟主沒錯，可千道盟內部派系林立，他也不能左右千道盟里面的所有人。
威廉和關東賭王現在不就跟我勾搭在一起？
當然，威廉和關東賭王也有可能會在某一天背叛我。
唐家也是如此的。
唐家經歷了千百年，早就衍生了不少族系。
唐家現在能成為累世豪門，就是因為他們能團結這些族系之人。但這也是累世豪門的通病。
尾大不掉……唐家上層總會有指揮不動下面的時候。
而且，幾個大族系都已經洗成了自身的利益體系。唐家家主也不能一言堂。
所以說，我意料到了我和唐家的如今下場。
我也理解唐家……
當唐鈺跟我道歉的時候，我其實也沒多說什麼。
而現在，唐家代家主還讓楚嫣格來跟我說這聲道歉……我也能夠猜想到，當初上緬之事，花俏俏和唐鈺大抵也有些苦衷。
當然，錯便是錯，對便是對。
唐家背叛我，是事實。
我不找他們報仇，也就罷了。
要我原諒他們，也是不太可能。
是故，當楚嫣格跟我說了這句話後，我隨口應了聲，也沒什麼表態。
“嗯。”
接著，楚嫣格又說了句讓我意外的話。
“這次我過來，除了要跟你說聲道謝和代人說句道歉的話外，我還有一件事要同你說。”
“什麼事？”
“我知道，唐家做了些對不住你的事。你們之間現在有些小隔閡。而我們楚家和唐家雖然有不少生意上的合作的。但唐家是唐家，楚家是楚家。我們既是合作關系，但也是獨立的個體。我希望，趙先生不要因為唐家的事情，和我們楚家生疏了。尤其是……”
說著，她忽然看了花留香一眼，然後才接著說︰“留香還是你的徒弟，不是嘛？”
……
我教過花留香千術不假，且花留香也幾次在公開場合說我是他師父。不過，我從未認過花留香是我的徒弟。
楚嫣格現在這麼一說，倒是讓我愣了愣。
她可不像那種會隨便說這種話的人。
而且，花留香即便姓花不姓楚……但花留香畢竟是楚嫣格的親兒子，南盜聖的親外孫。
我現在在江湖上雖然有些名氣，但也不過是個小老千而已。
楚嫣格能說花留香是我徒弟的話，其實是讓我有些吃驚的。
花留香在外頭，說我是他師父，外人可以當真，也可以當假。
但楚嫣格把這話說出來，可真的算是要把我是花留香師父的烙印打上了。
因為，普通人家的“拜師學藝”和富貴人家的“拜師學藝”，可不是一回事。
普通人家“拜師學藝”，主打後者，是為了學一門混飯吃的手藝。
而富貴人家的“拜師學藝”，主打前者。他們只是為了拜師而拜師。因為他們拜的“師”，往往是在業界有著極高名望和影響力的。
可以說，他們不是為了學藝而拜師，而是為了擴張他們的圈子和人脈。
其實，像花留香這樣的身份……更需要一個“名師”。
他不姓楚，無法繼承南榮門楚家。
他姓花，卻又不在千武門和花無憾身邊，他也無法繼承花家。
所以，花留香要麼碌碌無為做個安樂富少，躺平一生。
他若是想要有所作為，就必須不斷擴充屬于他的圈子。
像花留香這樣的……想要快速擴充屬于他的圈子，只有兩個法子。
聯姻和拜師。
花留香和唐どど定親，也算是楚家為花留香在拓圈子了。
平日里，花留香稱我一聲師父，別人或許不會當真。花留香的家里人或許還會當花留香在玩家家……
但是，楚嫣格作為花留香的母親說出這句話……意義的就非凡了。
而我驚訝的不僅是楚嫣格會說出這話。
我還驚訝于她說這話的目的。
我不信楚嫣格會突然跟我說這個話。
事出反常必有妖。
楚嫣格突然和我說這話，必定是有目的的。
而且，楚嫣格前面還特意提了，唐家和楚家都獨立的個體……
“所以，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事情？”
我再次提問。
楚嫣格稍稍頓了下，說︰“你和唐家在濠江合作的項目，基本也有楚家的股份。從今往後，這些項目將由我們楚家來主導。所以，以後……我們將會是合作伙伴。而且除此之外，我也希望，以後我們的合作也能更加密切。”
听了他這番話，我挑了挑眉頭。
他這番話，其實飽含深意。
濠江的那些項目，之前一直都是以唐家為主的。
能將那些項目拿下，付出最多的也是唐家。
楚家其實是搭上了唐家的線。
而濠江那些項目，每一個都是極為賺錢的項目。
可以說，未來幾十年……那都是無盡的項目。
唐家即便是累世千年的豪門，對這樣的項目也不可能無動于衷。
唐家……怎麼可能將這樣的項目的主導權拱手讓人？
但楚嫣格話里的意思，唐家是把主導權給了楚家了！
這……其實相當讓人驚訝！
唐家，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讓步？
只能說，唐家和楚家之間，私底下進行了太多的利益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