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動手。”
陳弈的聲音不算響亮,卻格外清晰,康程嘴角的笑容還沒放下,就瞬間轉身抬手想攻擊,卻根本沒看到秦佑的身影。
等康程反應過來時,腳下已經出現一圈血霧,霧氣翻涌下,是一座血紅色的福利院虛影,院子里許多孩子正開心的玩著游戲,卻只是眨眼間,無數只焦黑的手臂從血霧中探出,抓住康程的小腿,借力一個個向上爬。
“陳弈,你看,你已經生病了,即便面對為你遭受苦難的周清就在鐵門後的可能,你也無動于衷,你甚至以此來演戲,降低我的防備,只為算計我。”
康程的目光溫柔,一切都如他所料一般的望著電梯的方向,他知道陳弈就在身後,也知道那個災厄已經動手,可就算這樣,他也只為陳弈不接受治療而感到不解。
“醫院的存在就是讓來這里的病人恢復健康,獲得完整健康的身體和精神,是你有這樣的希望才會來到這里,我才會注意到你的存在,我想為你治療,可你卻只一味逃避。”
陳弈看著被一點點拖入血霧里的康程,听到他的疑問只是笑了一下︰“誰告訴你來醫院的只有病人,我只是探望的,至于周清,那也是我們之間的事,也輪不到你來審判我有沒有道德。”
康程听著陳弈的回答,不滿意的搖頭,傾身彎腰握住了一只滿是燒傷的手,焦黑的手被康程握住。
康程過于蒼白的皮膚和那只手形成鮮明對比,康程的眉宇間浮現出心疼,輕聲安撫︰“你一定很疼很害怕吧,那種痛苦和只能等死的絕望。”
康程已經被拽著陷入血霧中,只剩下上半身還在地面,身上也爬滿了焦黑的手臂死死抓著他,就像抓著救命稻草,又像是想讓人一同感受他們的絕望。
康程的語氣帶著心疼,動作也十分輕柔,像是捧著什麼珍貴的易碎品︰“我該怎麼幫你呢,我只能為你賜福,讓你能好受一些,不至于長久困在絕望中。”
“我希望你能在困苦中得到解脫,我將給予你不屈的靈魂,給予你擺脫苦難的希望。”
康程像是吟唱一般,將他對孩子的祝福給予,隨著他話音的結束,他手中焦黑的手臂竟然慢慢脫落燒焦的皮肉,新生的血肉重新生長。
康程耐心的看著血肉的新生,直到在血霧中看到一個孩子的身影,康程手上一個用力,握住他的手臂,直接將孩子拽出血霧。
而這一舉動似乎引發了連鎖反應,無數在血霧中掙扎的孩子看到了新生,看到了希望,一個個更是抓緊了康程,卻沒有繼續把他拖下去,反而將他托舉起來。
像是在祈求神賜福的信徒。
“……”付崇義看到這一幕也只是沉默,眉頭緊皺卻沒有出聲阻止。
陳弈看到付崇義的態度就明白,付崇義還是想讓那些孩子感受到新生,而不是只能作為怨念困在早已消失的福利院里。
陳弈回想了一下,付崇義剛出現的時候就是受傷的,而這個怪談里能傷他的只有康程,可面對康程,付崇義卻沒說過幾句話,要麼是沉默,要麼就是回應陳弈。
而從付崇義對付那個信徒的利落來看,他是厭惡的,可當這希望在他看重的孩子們身上降臨時,他又猶豫了。
陳弈收回看向付崇義的視線,落到了那一個個被康程拽出血霧的孩子身上,康程的臉色明顯更加蒼白虛弱,這種扭轉因果的能力,就算他是災厄也承受不住這麼頻繁的使用。
就算是擁有特殊能力的災厄,也會有疲倦和精力耗盡的時候,而這時候虛弱的災厄就連強一點的厲鬼都敢覬覦。此消彼長,吞食一個災厄就能增強,這種吸引不亞于一個餓死鬼看見滿漢全席。
可康程似乎根本不在意有可能被圍攻的下場,他只是一個個將血霧中的孩子拽出,讓他們得到新生。
“叔,我知道你關心那些孩子,可我要帶回周清他們,孫啟、安怡、小琪都還在另一邊生死未卜。”
陳弈的情緒平靜,看著康程松松垮垮的病號服上,心口的位置慢慢浸染出一點血跡,似乎是因為耗費的力量太多,康程的身體狀況直轉急下。
賜予別人健康新生的康程,卻連自己都沒能治愈。
听到陳弈的決定,付崇義只是低下頭,脊背又矮了幾分︰“嗯,應該的,你要我怎麼做?”
陳弈望著被圍在中間的康程,此刻如果讓付崇義驅使那些孩子攻擊康程,就是最好的時機。
陳弈的目光又落到付崇義身上,掃了一眼那些圍在康程身邊激動開心的孩子們,陳弈抬起手指向了那個一直被忽略的陳醫生︰“之前說的,吃啥補啥,叔你都受傷了就先恢復一下。”
都準備好陳弈會讓他動手的付崇義有些愣住,轉頭看著一臉坦然的陳弈張了張口,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陳弈看了眼付崇義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搖了搖頭嘆氣︰“你一開始找我合作,不也是因為福利院的這些孩子嗎,我也不能違背你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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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崇義見陳弈如此坦然,沉默了一下看著康程虛弱的臉,語氣不自覺的柔和許多,開口詢問到︰“那你要怎麼辦,周清他們都還在他手上。”
陳弈回頭看著黑漆漆的鐵門後,垂眸沉默了一下,才輕聲回答︰“我去接回來。”
付崇義立即明白陳弈要做什麼,伸出手攔住陳弈︰“不行,那道鐵門後誰都不知道有什麼,很危險,要去也是我去。”
陳弈剛想說什麼,付崇義立馬上前一步擋住他的去路︰“听我的,你沒有自保能力,剛剛他也說了你沒有機會了,你不一樣,你不能出事。”
陳弈揚起一個輕松的笑容,舉起胸前的黑色硬幣晃了晃︰“沒事,我這不還有個支援嗎,這里只有你能對付康程,他現在雖然虛弱,可難保沒有後手,有你在這里守著,反而我們都安全。”
見付崇義還是不讓步,陳弈又指了指自己的眼楮︰“我會小心的,我至少得把你們都帶回去才行。”
付崇義看到陳弈的暗示,也知道他指的是鏡子的存在,可付崇義對鏡子都懷疑,還是不想讓步︰“陳弈,你听我一次,你現在身邊沒有可信……”
陳弈抬手阻止了付崇義要說的話︰“叔,你們沒來之前,我也是獨自一人的。”
付崇義沉默了,眼神復雜的看著陳弈,搖了搖頭轉身讓道,低聲承諾︰“我能感應到你的狀態,如果你遇到危險,堅持下去,我會在那之前,送你回去。”
陳弈聞言,也知道付崇義說的是什麼,會心一笑揚起手走向鐵門︰“我知道,我努力不走到那一步。”
臨到鐵門前,陳弈回頭看向付崇義,他身邊多了一個被血絲纏繞的人繭,而陳醫生沒了蹤影。
康程站在一堆孩子包圍里,也遠遠和陳弈對視,不知道在想什麼。
陳弈揮了揮手,轉身進入了鐵門後黑暗的走廊。
黑暗迅速佔據了視野,空氣也是陰冷潮濕,陳舊的灰塵霉味飄蕩,陳弈像是來到了一個潮濕的地下室一般。
“你果然和母親說的一樣。”
稚嫩的童聲忽然在黑暗里響起,陳弈望向聲音的來源處,黑暗的角落里突然亮起一道光束,借著光看去,正是站在那里拿著手電筒的秦佑。
“你們還真都人均一個手電筒,就我沒有啊。”陳弈搖了搖頭,語氣感慨。
秦佑沒理陳弈的感慨,走到陳弈身邊照向連光都照不透的黑暗︰“你還有反悔的機會,繼續走下去你可能會迷失的更多。”
陳弈低頭看了眼秦佑,伸手到秦佑面前︰“那你把手電筒給我,也許有光亮我能走的輕松點。”
秦佑抬頭盯著陳弈,見他像是認真的,搖搖頭握緊了手電筒︰“你是看不到的,你早就在第一次死亡的時候就被詛咒了,你看到的醫院和真實的不一樣。”
陳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到胸腔下有力的心跳︰“詛咒?什麼詛咒這麼牛,能跟我重來這麼多次。”
“有賜福就有詛咒,很正常,有希望也有絕望,你可能踫到了絕望。”
秦佑有問必答,帶著陳弈朝前走,只是速度越來越慢,手電的光掃視周圍的次數也愈加頻繁,似乎周圍有什麼危險隱藏。
“你在找什麼?”
“說了,有希望就有絕望,你覺得這里的黑暗是由什麼積累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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