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弈的語氣很平淡,沒什麼太大的起伏,但這似乎激怒了那道聲音。
迎面吹來了一陣血腥味的冷風,聲音里夾雜著一絲不悅︰“我這種鬼東西?我為了幫你才會出來的,不然為什麼不干脆拿你獻祭。”
陳弈十分誠懇的搖了搖頭︰“我怎麼知道,也許你看不上一個布偶當祭品呢。”
似乎被陳弈的話震驚到,那道聲音有些失控,嗓音都變得尖銳許多︰“你是怎麼知道的!”
陳弈聳了聳肩,平靜的轉身,看向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後的陳醫生︰“很難猜嗎?死了那麼多次都能在同一個地方醒來,就連我第一次在這里死去時,也是回到那個病房,為什麼這次卻不一樣呢?”
“因為刷新點被我改變了,我從頭到尾就不是一個活人。”
陳醫生的眼神森冷,手臂上的斷口處冒出了無數黑紅色的絲線。
這些絲線如同蚯蚓一般蠕動,帶著一股腐臭灰敗的氣息, 的纏繞交織著,慢慢的,絲線開始相互編織延伸,那原本血肉模糊的斷口竟然漸漸被修復完整,生出一只完整的手臂。
“還以為你要麼選擇听我的,要麼選擇听他的,結果你兩個都不選,直接掀了牌桌。”陳醫生的語氣冷冷淡淡的,還是那副冷漠的表情。
陳弈的目光落到陳醫生那只新生的手臂上,順著開口︰“我也不想這麼早和你攤牌,可你似乎不這麼想,除了和你攤牌我想不到別的辦法。”
“選擇你,後果是什麼,顯而易見的是承認我就是病人,這違背了最重要的一條規則,不能知道自己的病因。”
“而在這里……”
說著陳弈抬起帶著腕帶的手︰“你可是早早就給我定下了病因。當然,我不同意自己生病了。”
陳醫生盯著陳弈忽然笑了,一只白鳥從旁邊破舊的房間里飛出落在他的肩上,撲閃著翅膀,揚起脖頸,發出了之前在陳弈耳邊的那道溫柔的聲音︰“那你就應該選擇我,打開大門讓我來殺了陳醫生。”
陳弈的目光隨之落到那只白鳥身上,聳了聳肩搖頭道︰“那不行,雖然陳醫生不是什麼好人,但突然冒出來說要幫我殺人的……”
陳弈語調拉長,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展開雙臂笑道︰“我可是三好市民啊,怎麼可能選擇你。”
而隨著陳弈話音落下,自黑暗里,有腳步聲一步一步朝著他們走來,隨著腳步聲靠近,忽地,一只手搭在鐵門上,手背上爬滿了黑紅色紋路,滿是皺紋。
就這麼不緊不慢的,那只手從里推開了鐵門,一個人影從鐵門後走出,來到陳弈的身邊,是付崇義。
付崇義站定後,那平靜又透著幾分殺意的氣息,直接鎖定了陳弈對面的陳醫生。
陳弈看著出場如此有逼格的付崇義,簡直是想為他鼓掌,只是沒想到付崇義下一秒就扭頭看著他嘆氣︰“你在這里待的也太久了,要是鏡子沒打破,你激怒他不就自找苦吃嗎?”
語重心長,嘮嘮叨叨的樣子,剛塑造的形象瞬間蕩然無存。
陳弈啞然失笑,倒也沒反駁,轉頭看著對面臉色難看的陳醫生,微笑著開口︰“所以現在,你能摘口罩了嗎?”
走廊上的燈光閃爍,仿佛隨時會熄滅,陳弈靜靜的看著陳醫生,語氣沒有商量的余地。
陳醫生眉頭緊皺,目光落到新出現的那個老人身上,他看不透這人什麼來頭,只覺得他身上的氣息和那人如出一轍,都不是他能對付的。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每一秒的流逝都顯得無比漫長。
陳弈依舊靜靜的站在那里,沒有絲毫催促的意思,但那眼神卻總是落到盡頭的電梯方向。
那里似乎出了點問題,陳弈總能听到電梯運行的聲音,卻又沒見到有人出現。
而陳醫生在短暫思考之後,最終,陳醫生緩緩抬起了手,把口罩的掛繩從耳朵上解了下來。
隨著口罩一點點被摘下,一張熟悉的臉逐漸呈現在了陳弈的眼前。
那口罩之下的臉,赫然就是和陳弈一模一樣的臉,每一個五官的輪廓,每一顆痣的位置都如出一轍,就像是照著鏡子一般。
而看到這張臉的瞬間,陳弈的表情卻依舊平靜,似乎早就料到了會是這張臉。
陳醫生將口罩拿在手里,抬著頭和陳弈對視,看著他早有預料的表情,語氣中多了一些遲疑︰“你似乎並不意外。”
陳弈微微眯起了眼楮,看著眼前這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微微一笑點頭應答︰“當然,在我第一次讓你摘下口罩的時候,就猜到了。”
陳弈目光圍繞著陳醫生上下打量一番,像是在審視一尊他的同款蠟像。
付崇義站在一邊,看看陳弈,又看了眼和陳弈外貌一樣的醫生,忽然開口︰“如果你們那麼重視陳弈,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徹底扼殺他的意識,非要遵守規則讓他自己迷失?”
陳弈有些意外的收回視線落到付崇義身上,見他目光還在陳醫生身上,又跟著扭頭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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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被提問,陳醫生臉色陰沉,握緊了手中的口罩,不經意的掃了一眼肩上的白鳥,嘴角一抿,只沉默面對。
付崇義的視線落到白鳥身上,抬起手,一段纏繞交織的黑紅色血絲驟然出現在白鳥上空,直接籠罩白鳥,瞬間絞殺。
“說。”付崇義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語氣里的殺意怎麼都控制不住。
陳弈微微一愣,皺眉盯著付崇義那只滿是血色紋路的手。
他這是遇到什麼了?
突然,身後又傳來一陣奇怪的響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地上拖著沉重的身軀緩緩爬行。
那聲音越來越近,每一聲“沙沙”的摩擦聲都如同鼓點般敲在人心上,陳弈側頭看去,又掃了一眼臉色冷然的付崇義,他似乎沒把這個聲音放在眼里,只盯著陳醫生。
陳弈思考兩秒也收回視線,看向獨自站在走廊上的陳醫生。
陳醫生肩上還有白鳥留下的羽毛,卻也只是在眨眼間就被血絲纏繞,隨後化為一灘血跡暈染。
陳醫生抬眼看著付崇義,知道逃不了,只能回答道︰“陳弈的身上讓他感受到家的氣息,那股氣息讓他確定陳弈是他的家人,他想讓陳弈主動留下來,成為醫院的一員。”
“但陳弈只想找到線索離開,面對他的示好視而不見,一次次的送死。”陳醫生的目光落到陳弈身上,眼神有些古怪。
“他不想陳弈離開醫院,也不想真的讓陳弈死亡,于是他讓李金華做出替身偶,讓秦佑模糊陳弈的幻覺,設置無數的規則就是讓陳弈一遍遍死亡,然後讓他明白他的歸宿只有留下來。”
“只是沒想到,陳弈明明都和別人相差真實的世界,卻還能和那幾個人聯合闖入六號樓,並且找到了他。”
陳醫生將目光落到陳弈身上,似有些想不通︰“你明明都見到他了,也知道他想做什麼,為什麼還要放棄活下去,選擇死亡?”
陳弈抬手指了指自己,疑惑的挑眉︰“我嗎?我怎麼知道,大概看他不爽?”
付崇義冷笑一聲,打斷陳醫生的轉移話題︰“別說的那麼好听,不過就是個惡鬼還假裝真神,想拿陳弈當祭品,會挑。”
陳弈抬手摸了摸下巴,有點理不清付崇義說的什麼東西,剛想問一下,付崇義卻轉身盯著鐵門。
陳弈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去。
鐵門打開,門邊蹲著一個人,那人低著頭手中攥緊一根繩子,繩子上沾滿了血跡和毛發,而繩子的末端深入黑暗,只在輕輕晃動,不知道另一頭牽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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