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的日子特別悠閑,連隊里也充滿著歡快的氣氛。現在的寇大彪可謂是如魚得水,他已經搞定了教導員和指導員,他雖然覺得自己離他的目標已經越來越近,但這段時間他也感覺自己和班里的兄弟們似乎有些疏遠了。
    這幾天回到四班後,雖然一切都和以前一樣,還是起床出操,打掃衛生,訓練帶回,點名熄燈。寇大彪總感覺班里的氣氛有些不對勁。表面上大家還是和往常一樣,但他總覺得每個人看他的眼神都透著一絲異樣,似乎有什麼事情瞞著他。
    原本喜歡陰陽怪氣嘲諷自己的海震濤,現在仿佛好像懼怕自己一樣,都不怎麼和自己說話。
    郭班長看自己也不是原來那種開玩笑的神情,總感覺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特別是平時和他關系最要好的死魚,這幾天好像有些無精打采,總是刻意躲著他一樣。
    一開始寇大彪並未在意,但幾天之後,他越來越感覺不自在,他這才確定,肯定是有什麼事發生了。
    “死魚,你最近怎麼回事?我總感覺你怪怪的。”寇大彪在章淳宇的床邊站定,語氣中帶著一絲焦慮。
    章淳宇抬頭看了他一眼,“沒什麼,你別多想。”
    “真的沒什麼?你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啊?我來幫你想辦法。”寇大彪繼續追問。
    “哎呀,真的沒事,你去忙你的事吧!”章淳宇不耐煩地說道。
    寇大彪知道,死魚一定有什麼事瞞著他,但是仔細想來,除了轉士官的事,還能有什麼事呢?但這些事情應該和自己都沒什麼關系吧?為什麼死魚會對自己冷淡了呢?
    結合之前海震濤看自己的眼神,寇大彪更加確定了這事情沒那麼簡單。
    除了和自己,死魚和毛聞堂的關系最好,只能先去找老毛問問情況。
    寇大彪馬不停蹄地前往隊部,幾番詢問後,終于在活動室找到了毛聞堂。
    “老毛,班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大家都對我的態度好像都變了?”寇大彪一見到毛聞堂,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
    “呵呵,你自己難道不清楚嗎?”毛聞堂陰陽怪氣地說道,雖然平時他講話都是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但寇大彪明顯感覺到這次似乎是真的。
    “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我這幾天又沒和大家在一起過?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知道嗎?”寇大彪還是一臉無辜地說道。
    “你真的不知道嗎?不是你干的嗎?”毛聞堂用一種試探的口氣問道。
    寇大彪心里尋思,他是干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但這些和別人又有什麼關系呢?
    “我不就和指導員一起給教導員送禮啊?這和死魚又有啥關系呢?”寇大彪焦急地問道。
    毛聞堂眉頭微皺,愣在了原地,似乎有些被寇大彪的話說動了。
    “真的不是你出賣死魚的嗎?”毛聞堂試探著小聲說道。
    “我出賣死魚?到底是怎麼回事?”寇大彪有點不敢置信,他的疑惑更加深了。
    毛聞堂看了看四周,確認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才低聲說道︰“死魚給副指導員送紅包的事,被指導員知道了。指導員直接去找了副導,差點把副導魂都嚇破了。他們懷疑四班有叛徒,而這個叛徒最大的可能,就是你。”
    寇大彪听到這話,心里一驚,他從未想過死魚也會干這種事。他努力鎮定下來,問道︰“為什麼會懷疑是我?”
    “因為你最近和指導員走得很近,大家覺得你可能是為了討好小頭,才出賣了死魚。”毛聞堂解釋道。
    “那後來呢?”寇大彪繼續追問道。
    “副指導員嚇得把東西退回給了郭班,現在死魚轉士官的事基本已經涼了。”毛聞堂繼續雲淡風輕地說著。
    “懷疑我也是正常,畢竟我現在和小頭走得很近,但為什麼不懷疑別人呢?怎麼一口咬定就是我呢?”寇大彪繼續疑惑地問。
    “你那天和指導員回來後,指導員就馬上找死魚談話了,你說別人不懷疑你,還懷疑誰呢?”毛聞堂若有所思地說道。
    寇大彪有些疑惑,“那章雷是怎麼知道的呢?”
    “難道不是你告密的嗎?死魚人老實,被章雷一詐就全承認了。”毛聞堂繼續說道,臉上依舊是一副試探的表情。
    “那老毛,你也不相信我嗎?”寇大彪誠懇地望著毛聞堂,聲音中似乎有些顫抖。
    “就算是你也很正常,我理解你的,你也為了進步嘛,畢竟你和死魚也是競爭對手。”毛聞堂冷冷地說道。
    “我草,我又不要轉士官,怎麼變競爭對手了啊?”寇大彪一臉無辜,無奈地解釋道。
    “畢竟你姑姑都來過了,連隊的人都已經默認你今年肯定要留下來了。”毛聞堂繼續嚴肅地說道。
    寇大彪心里堵得慌,像是吃了幾十只蒼蠅一樣難受,但他很快冷靜了下來,他知道不止他那邊的人存在信息差,連隊的人之間也存在信息差,他現在表面上賣力地給小頭干活,加上姑姑已經來過部隊,別人誤會也是正常。
    他知道,二排里一定有人給指導員通風報信了,這才讓死魚給副導送東西的事泄露了出去,自己和小頭現在親密無間,怪不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真的不是我,老毛你應該了解我的啊!”寇大彪繼續試圖勸說毛聞堂。
    毛聞堂拍了拍寇大彪的肩膀,“反正跟我沒關系,如果不是你,那就好玩了。”
    “我一定要和死魚還有郭班解釋清楚!”寇大彪堅定地說道,但他在毛聞堂的眼神里似乎還是看到了不信任。
    “好吧!你自己好自為之,我要給副連長洗衣服去了。”毛聞堂面無表情地說道。
    寇大彪心中焦慮萬分,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去解釋清楚,否則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叛徒了。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上心頭。他決定找小頭好好詢問一下。
    寇大彪推開指導員的房門,他本想大聲質問,但他思考之後。還是決定先試探一下小頭的口風︰“指導員,今年轉士官的名額應該下來了吧?”
    章雷有些詫異,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他不緊不慢地反問道“怎麼今天想起來問這些呢?”
    “你是不是找過章淳宇談話了?”寇大彪支支吾吾地問道。
    章雷抬起頭,冷冷一笑,眼神中透著一絲不屑︰“這個事和你沒關系,我不希望章淳宇留下來,因為我覺得他不行。而且,你覺得他送禮的事對不對呢?”
    寇大彪的心髒猛烈跳動,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小頭既然把話說開了,他也硬著頭皮繼續追問︰“那是誰給你通風報信的呢?現在別人都誤會我了。”
    章雷的笑意更濃了,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陰陽怪氣地說道︰“有什麼誤會不誤會的,大彪,你是聰明人,你不需要依靠他們。”
    寇大彪憤怒得幾乎要爆發,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得罪小頭。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情,試圖勸說︰“指導員,我知道你不喜歡章淳宇,但他畢竟也是二排綜合素質最好的,沒人比他更合適留隊了。”
    章雷不屑地說道︰“你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連隊的人事任命,不需要你操心。”
    “那謝謝指導員了,我明白了!”
    寇大彪知道再說下去也無濟于事,只得無奈地離開了指導員的辦公室。小頭囂張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他陰了一把死魚,還非常得意,自己沒有看錯他,他果然不是什麼可以信任的人,在他眼里沒有利用價值的人,他絲毫不會有一點關心。
    回到班里,寇大彪看到郭班正和其他士官在班里打牌,海震濤和死魚也都在,他心中壓抑著一股怒火,便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無論如何,今天他都必須把話和大家說開。
    二班長白往學坐在郭班邊上,手里握著一副三把炸彈的牌,眼看就要雙扣成功,寇大彪一把奪下了他們手里的牌,丟在了地上,表情嚴肅地說道︰“你們先離開一下,我們四班的幾個人有話要說。”
    “咦?你這迪奧兵無法無天了啊?”白班長轉頭望向寇大彪,憤怒地質疑道。
    “我們四班有臨時班務會要開,你們先離開一下。”寇大彪拿出一副一本正經的語氣說道。
    郭班長和寇大彪對視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笑嘻嘻地對白班等人說道︰“等會再打,我們有正事要說啊。”
    白班長思索了一下,搖了搖頭,“那這把牌是我們這里雙扣的哦,賬不要記錯了。”
    郭班長冷冷一笑,“我沒看見哦,下把再說了。”
    閑雜人等離開後,屋內只有他們四人,大家誰都沒有先開口。
    寇大彪關上了門,屋內的空氣仿佛越來越窒息,他沉默了片刻,大聲喊道︰“我不是叛徒!”
    海震濤冷冷一笑,“你是不是叛徒,跟我們有什麼關系?”
    郭班伸了個懶腰,揮了揮手,“他有什麼要說的,讓他說。”
    章淳宇看了看郭班長,隨後也語氣堅定地對寇大彪質疑道︰“你怎麼證明不是你呢?畢竟你現在和小頭是穿一條褲子。”
    寇大彪憤怒地喊道︰“如果是我出賣死魚的,我不得好死。”他的聲音充滿了堅定和憤怒,他知道他沒有做過的事,絕對要解釋清楚。
    “你沒必要和我們解釋。”郭班長表情平靜,似乎不願意相信寇大彪,但他的語氣中依然充滿了試探。
    “真的不是我啊,郭班,我又不要轉士官。怎麼可能出賣死魚?”寇大彪繼續解釋道。
    “不可能那麼巧的,怎麼你和指導員一出去回來,他就馬上找章淳宇談話了?”郭班長繼續試探地問道。
    寇大彪知道,即便自己如此誠懇,依然證明不了什麼,但他沒有做過這些,心中並沒有什麼愧疚。
    “那我們現在就去找小頭,如果是我干得,我當著你們的面把自己的入黨申請撕了。”寇大彪激動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一股不服氣。
    郭班長微微一笑,似乎並沒有當回事,他佯裝起身,“那我們現在去找小頭,我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寇大彪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此刻的這種絕望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他知道,他絕對是被小頭陰了一把。
    “走,大家一起去。如果小頭亂說,我肯定直接揍他。”寇大彪繼續情緒激動地說道。
    “真的不是你?”郭班的眼珠子轉了一下,似乎有些被說動了。
    “我這個人雖然看起來喜歡耍小聰明,但我什麼時候干過出賣別人的事?”寇大彪繼續試圖解釋,他的眼里全是真誠。
    海震濤和章淳宇似乎也被寇大彪說動了,臉上露出了一絲慚愧的表情。
    “寇大彪能主動來找我們解釋,現在看來,應該不是他!”郭班長思索了片刻,微皺的眉頭終于舒緩了下來。
    “謝謝郭班長,你再不說話,我真的就差給你們跪下了。”寇大彪表情難過地說道。
    “不是你就好,我也不願意相信是你!”郭班長拍了拍寇大彪的肩膀,語氣中充滿了關切。
    “你們干嘛不早點說清楚,我什麼時候變成要轉士官了?”寇大彪冷靜了下來,對大家說道。
    “我們第一反應都是你,畢竟你和小頭走得最近,誰知道你有沒有變成叛徒?”郭班長繼續調侃地說道。
    “算了,我也不相信是大彪干的,都怪我自己嘴笨,把事情都告訴了小頭。”章淳宇低下頭,慚愧地說道。
    郭班長語重心長地勸說章淳宇︰“沒關系,不要氣餒,我還會幫你想辦法的。”
    章淳宇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但更多的是無奈和失望。
    寇大彪看著他們,心中總算松了一口氣,但他知道,他還是低估了小頭,小頭的陰險遠遠超出他的想象,本來覺得入黨的事已經一帆風順,但從這件事看來,小頭並不是那麼好忽悠的,自己還必須時刻小心。
    但死魚的事,到底是誰告訴小頭的呢?那天郭班長欲言又止,其實並沒有告訴自己什麼,寇大彪仔細思索了一下,他知道,無非就是他們幾個想競爭士官的人。但自己不正好有個轉士官的名額嗎?如果是無欲無求的人,是不會無緣無故地替小頭辦事的。
    眼下自己的冤屈是洗清了,但寇大彪也發現了一個問題,他自己的事也並不是十拿九穩,他更加堅定了要去拜訪馮副主任的決心,他要掌控自己的命運,就必須了解更多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