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一個月的時間體驗了女兒的“看誰誰倒霉”的玄學體質後，曹大力在鄭局長敲定名額之前主動敲響了辦公室的門，提出了由自己去做臥底的事。
鄭明遠對此並不意外，這段時間他沒少見曹大力沉思和難以抉擇的表情，他看在眼里，記在心里，也能理解他的糾結。
他太清楚這一去意味著什麼——臥底這事，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未知數。
眼下新福分局里，論各項綜合能力最拔尖的本該是兆新，那小子不起眼卻藏著真本事，心理抗壓、偽裝和表演、觀察溝通樣樣拿得出手。
曹大力雖然能力輸他一籌，但曹大力有兆新比不得的優勢他有女兒，身上還有個兆新沒有的能力，那就是幸運程度。
這些年曹大力的幸運程度可是有目共睹的。
都說他們這行講究證據不能迷信，可去做臥底，幸運度有時候比能力更能保命。
鄭明遠心中其實意屬曹大力，見狀嘴上寬他心，“你放心，上面說了，現在去做臥底活著回來的概率大大提高了。”
雖然他也不清楚這話的底氣從哪里來的，但想來上面是組建了頂尖救援隊……大概吧？
曹大力嘴角抖動，他覺著局長這安慰的話可以不用說的。
“局長！”鄭明遠話音剛落，兆新的急吼聲就在門口響起。
倆人扭頭看去，就見兆新攥著拳頭氣沖沖地闖進來，看了一眼曹大力，額角青筋都緊繃著，“我們之前不是定了由我去的嗎？？曹哥他有家有口的，他不合適！”
“兆新！”鄭明遠板著臉呵斥他，“決定誰去是由上面決定，我說了不算，你說了更不算！”
看著兆新倔強的表情，鄭明遠心中一嘆，語氣軟了半截，勸道“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但…你家里就只有你一個人了，怎麼也要給你爸媽留一條根吧？”
兆新的父母都是軍人，但卻都犧牲在雲棉越之間的沖突中，那時候的兆新也不過才七八歲，而今，已經過去二十年了，當年的孩童已經長成了鐵骨錚錚的漢子。
“時間過得真快，但我覺得，你的父母在天有靈，肯定希望你成家立業，家庭美滿，平安度過一生。”鄭明遠苦口婆心地勸兆新。
兆新不為所動，他等這個合適的機會很久了。
“我要去。”他看著鄭明遠堅定地說，要不是臥底需要組織接應，單獨行動根本無法開展的話，他早就自己去了。
“……”鄭明遠差點沒憋住道舌尖的髒話，可想到兆新的經歷，看著他的執拗，鄭明遠終究是泄了氣，無奈地揮揮手，說“你們先回去，等通知。”
兆新深深看了一眼曹大力，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轉身大步離開。
曹大力沒有想到兆新想去做臥底的心這麼堅定，心里沉甸甸地一嘆，他也跟著出了局長辦公室。
倆人一前一後走在走廊里，直到回到自己的座位，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辦公室里，鄭明遠在倆人離開後陷入長久沉默。
直到夜幕降臨，夜色爬上辦公桌，他這才拾筆，心情沉重地將倆人的名字寫在紙張邊緣被指尖捏得發皺的推薦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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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境。
“一個零……兩個零……三個零……”甦曼芝盯著手機里新跳出來的轉賬信息，眼楮笑成了彎月，嘴角咧開得能看到後槽牙，指尖在屏幕上輕點著，“這數字真是看得人心里發燙。”
空氣里的塵土在這一刻都香的很，察覺到一只手往自己挎包里摸，甦曼芝笑容微收，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手臂一抬，胳膊肘往後捅去——
“啊啊——！！”
痛苦的尖叫響起，砰地一聲，身後的人倒在地上。
周圍嘩然聲一片，無論是本地上還是游客，紛紛四散開來，心中害怕卻又好奇，腳步生根似的不想離開，膽子大點的還悄摸拿出了手機拍攝。
還好她今天臉上帶了誰都不認識的濃妝，甦曼芝睨了周圍一眼，見周圍的人再次往後退出幾步，輕哼一聲轉身看著倒在地上，一只手捂著下巴，一只手還拿著從她包里拿出了營養液的家伙。
“喲，熟人啊。”甦曼芝樂了，這人她認識，或者說，為了掙錢，棉境越境靠近雲邊的村寨里，大大小小的惡勢力她都有了解，地上的這棉境男人就是當地一支專門對外來游客下手的扒手團，之前還被她揍過。
男人見甦曼芝附身，感覺到了某種熟悉的氣息，可愣是想不起來，也對不上臉，手腳並用往後爬，嘴角流出血絲，看著她嘴里嗚咽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那一胳膊肘打在他的下巴，感覺下巴都碎了！
“嘖，扒東西扒在我身上來了，膽子挺大啊！”甦曼芝抽出男人手里拿著的營養液甩了甩他的臉，一口流利還帶著本地口音的棉語帶著威脅“把東西都交出來，不然我廢了你的腿！”
“嗚嗚嗚嗚………”
男人一臉恐懼地往後爬了一段距離，他听得出眼前這羅剎嘴里的認真，趕緊從懷里往外掏今天的收獲，生怕自己晚一點就被廢了雙腿。
“收獲不少。”甦曼芝沒有直接上手拿，用營養液的包裝管扒拉了下各種手機和錢包，瞥了一眼嚇得腿腳抖若篩糠的男人，“滾吧。”
大庭廣眾之下她總不好做得太過火。
男人听到這話，嗚咽了兩聲，腿腳一下就好了起來，連滾帶爬地帶起一地塵土跑了。
甦曼芝嘖了一聲，轉頭看向路邊的攤販，伸手指著攤位上的草帽，“拿過來。”
她皮膚曬得黃黑，棉語流利，口音和本地人一樣，剛剛收拾男人的時候眼神狠戾氣勢囂張，那攤販從她身上看不出一點游客的痕跡，還以為她是周圍的惡勢力團伙，根本不敢反駁她，連忙取了草帽上前。
看甦曼芝眼神一掃地上的錢包手機，那攤販很有眼色地把地上的東西全撿起來放草帽兜里，然後把草帽捧給她。
甦曼芝沒給草帽錢，給了才會讓周圍的本地人奇怪。
她看了一眼周圍還沒走，還拿著手機拍攝她的游客們樂了，她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形容這群小傻子，尤其是眼神清澈單純的國人。
周圍的游客見她笑了，臉上也不自覺地跟著笑了出來，這人看起來也不像壞人，剛剛只是被偷了東西，生氣是很正常的嘛。
但很快他們就不這麼想了。
甦曼芝態度隨意地朝著一群扎堆拍攝她的人走過去，大約是慢慢回過神來了，一群人訕訕地收起了手機，剛想豎起大拇指拍下馬屁，就感覺喉嚨突然傳來緊繃窒息感，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躺在地上看著藍天白雲樓。
“嘩——！”
“老天！”
周圍的人嚇了一跳，誰也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出手，嚇得其他拍攝的人連忙想跑。
可周圍剛剛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想跑的人全被不明所以的人牆擋住了去路。
不過一會，中間的空地上就躺滿了各國游客。
本地人常年經歷打架斗毆的事情，早就知道了什麼該管什麼不該管，看到眼前這一幕，趕緊把自己的攤位往後挪。
報警？打人的可是他們本地人！還疑似是惡勢力團伙的人，敢報警？他們會被報復的！
曹大力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拉著妻子往後退，看著那一臉濃妝的女人朝地上那些人索要肖像費，表情古怪又一言難盡。
“這棉境的治安好亂。”張蘭捂著嘴小聲說，“這些人也真是自找到，人家一開始就沒想找他們麻煩，結果他們拿著手機亂拍。”
曹大力抱緊了女兒，點頭附和“確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