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哥。”
曹大力一進辦公室就被兆新叫住了。
“我今天休假,什麼事得現在這麼急著叫我回來?”曹大力湊到空調底下對著吹,睨了一眼兆新,問“你小子不是想把我叫回來陪你加班吧?”
“哪能吧,咱們共事相處這麼多年了,就不能想我點好?我至于拿這事打擾你和嫂子啊。”兆新擺擺手,解釋說“不是我要叫你回來,是局長剛剛急著去開會的時候讓我叫你回來的,說有事找你。”
“局長?”曹大力不解,想了想最近轄區的情況,好奇地問“最近咱們轄區不是挺平和的嗎?能有什麼事這麼急?李老太的貓又丟了?還是張大爺家的兒子兒媳又拿刀對砍了?”
對錯分明好解決的事都不叫急事。
兆新搖搖頭,“不知道,不過我看局長那愁得眉毛都要掉了的表情,事情肯定不小。”
“什麼樣的大事能用到咱們分局?”曹大力詫異。
兆新聳肩聳肩,靠在椅背上,一只腳隨意搭在椅子扶手上,“我覺著也許是沖著曹哥你來的,你能力好,運氣也好,這些年屢破奇案,將新福區所有魑魅魍魎鎮壓在鞋底下,沒準是給你升官呢?我听說鄭局長好像要往上走一走,說不定曹哥你能升任咱們分局的副局長。”
他口中的“曹大力運氣好”可不是酸,而是發自內心的感嘆,這幾年來,曹大力總能找到案件的關鍵性證據,刑偵隊那邊也早就想把他調過去了。
想到這,兆新好奇地問“曹哥?你為什麼不去刑偵那邊啊?”
曹哥也不是只願意拿著工資混吃等死的人,不然也不會在這些年連帶著和他合作的同事都有功勞獎金分,局里上下誰都想和他合作,z市公安局那邊的大佬也笑著說想讓曹哥過去,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拒絕了。
連升官的機會都能拒絕,兆新很好奇他到底想要什麼。
曹大力心中想著鄭局長找他什麼事,听到兆心的問話呆愣了下,隨後陷入沉默。
知道好運有代價後,他不敢往上走,經手的事情多,遇到的危險就多,而需要的代價也就更多。
他不敢。
從心中有了猜測開始,他和妻子一直對社會捐獻愛心,對二哥一家盡所能地彌補,其實也並不是因為什麼心善或者兄弟情,而是覺得這樣可以像道佛所說的那樣,行好事,得功德,可以彌補他們心中的虧欠。
他知道自己的行為和掩耳盜鈴沒區別,可有些事情並不是他想忽略就能夠忽略,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不知不覺間,他欠的越來越多,因他一家倒霉的無辜者也越來越多。
而今,他一直維持的假象也被戳破了。
“曹哥?曹哥?”見曹哥因為自己的話臉上浮現出愧疚的表情,兆新嚇了一跳,連忙從椅子上蹦起來,走到他跟前,伸手在他面上揮了揮,擔憂地說“我剛剛是說了什麼讓你難過的事情嗎?”
曹大力搖搖頭,心頭被巨石壓著,不知道從哪里開口。
兆新不敢說話了,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好不知所措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咚咚咚。”
敲門聲打斷原地靜默的曹大力和無措的兆新。
抬頭看去,鄭明遠正皺著眉,一臉嚴肅地站在門口朝他們倆招手。
曹大力哥兆新對視一眼,抬腳走了過去。
倆人跟在鄭明遠身後走進他辦公室。
“把門帶上。”鄭明遠說,“坐。”
他繞過辦公桌坐下,看了一眼倆人,欲言又止。
兆新把門關了,和曹大力左右看了看,從邊上搬來凳子坐在鄭明遠面前。
“局長?找我們倆啥事啊?”兆新率先問。
他以為局長找曹哥有事,沒想到還有他的事呢。
鄭明遠說“……是這樣的,上面有個任務,需要你倆中去辦。”
“之前我們分局不是破獲了一場特大d品案嗎?大力還繳獲了d犯的交易賬本,牽扯出了幾條販d路線。”鄭遠明說“這三年我們已經順著那幾條線扯出蘿卜帶出泥抓了不少人,唯獨有一條從雲邊進來的線一直打不進去。”
曹大力和兆新聞言表情正經起來,“上面想我們怎麼做?”
見他倆沒有絲毫猶豫就準備接下任務,鄭明遠欣慰的同時也覺得難辦的很。
鄭明遠一臉正色地對倆人說“需要你們順著這條線,去做臥底潛伏,這事情很危險。”
“那我去吧。”兆新率先說“我孤身一人,什麼都不怕,曹哥有家庭,還有親人,不合適。”
去做販d線的臥底何止是“危險”兩個字能夠簡單形容的,一個不好,家人親人都會被連累,那會是滅門慘案,所以孤身一人,沒有任何家人親人的他是局里最合適的。
曹大力張了想嘴,面上猶疑。
他不是害怕危險,他是害怕這其中需要消耗多少運氣。
鄭明遠沒有直接決定他倆誰去,擺擺手“不急,你們先回去好好考慮清楚。”
•
轉動門鎖推開家門,不同以往的吵鬧,家里連電視聲都听不見。
走到客廳,妻子張蘭正拿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時而眉頭緊皺,時而沉思。
“瑩瑩呢?”曹大力問。
張蘭看都沒看他一眼,視線粘在手機屏幕上“哄睡了。”
曹大力長舒了一口氣,在張蘭身邊坐下,靠著沙發背抬頭望著天花板出神。
許久,天色漸黑。
本該定時叫醒女兒的倆人一直沒有起身的動靜,直到張蘭手機屏幕跳出了新消息,她這才將心神從手機頁面分出一部分。
扭頭看向丈夫曹大力,說“去做飯。”
“點外賣。”曹大力嘆了口氣說。
張蘭睨了他一眼,今天也沒心情說他了,拿起手機打開橘火外賣的軟件翻找自己想吃的。
曹大力“老婆。”
張蘭“放。”
曹大力收起腿,坐直了身體,看向妻子正色道“局里有個任務,需要我長時間外出。”
張蘭點擊手機屏幕的手指一頓,扭頭看向一臉嚴肅的丈夫,沉默好一會兒,問“很危險?”
丈夫是警察,她早就有過心理準備,可當事情來臨之前,她覺得自己還是準備得不夠。
曹大力輕聲“嗯”了一聲。
張蘭抿了抿唇,想到她下午從網頁上看到的一篇小說,猶疑了下,問“能帶上我和瑩瑩嗎?”
“嗯……嗯?啊?”曹大力都準備好了迎接老婆怨怪或者不讓他去的話,怎麼也沒想到老婆竟然想讓他帶著妻兒一起出任務。
他以為自己沒說清楚“呃,我這不是去跨省協助可以順道把你和瑩瑩帶去外地旅游,我是說,我有個很危險的任務……”
“我耳朵沒聾,沒有老年痴呆,理解能力也沒下降,我知道你在說什麼。”張蘭沒好氣地打斷他的話,說“我在想,瑩瑩能夠……那說不定也能夠吸取犯罪分子的……”
張蘭話說的含糊,可曹大力卻听明白了,表情和眼神古怪起來。
張蘭擔憂地說“瑩瑩還小,她對是非對錯沒有準確的判斷力,我承認我做的也不對,沒有起到好的帶頭作用,大哥那里……如果我們不做點什麼的話,那,那……瑩瑩會被帶走嗎?”
帶走?帶去哪里?
切片研究?
瑩瑩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他們都不可能輕易放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