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梧館與其說是接待外來賓客的會館,不如說是徐音建立的華國學館之一。
這些因為華帝選侍而來的貴女公子們將在這里學習半年以上,學學華國的思想,這才有機會見到華帝。
“陛下,這是棲梧館的入住明細。”
瑤娘一身紫色官袍,站在下首遞上折子。
隨侍一旁的女官將折子接過遞給華帝。
徐音打開折子,目光掃過上面的姓名以及姓名主人的容貌,家中地位,背後勢力,眉頭一挑,“倒也不意外。”
能夠來華國參加她後宮選拔的兒郎大多都是不繼承家業和能力不行的嫡子或庶子。
而貴女那邊倒是有不少出身高貴者,但她們似乎隱約猜到了華國“選侍”的真正目的,態度比起那些兒郎要恭敬的多。
“會館那邊可都準備好了?”徐音合上折子笑問瑤娘,表情言語都帶著不懷好意。
瑤娘笑著點頭“陛下放心。”
世家豪族出身的貴女兒郎,即使再不學無術也有一技之長,只看這“長處”用在哪里罷了。
徐音要做的,就是把這些他們自己都認為算不得什麼本事的能力發揮出來,讓他們享受鮮花掌聲和美譽。
沒有人不愛萬眾矚目的目光,即使再靦腆內向的人,私下里也會因為他人的夸贊而興奮。
更何況徐音能夠給他們載入史冊的機會。
縱使他們日後察覺出徐音的意圖了又如何?
他們大多數人在家族中本就不受重視,當“家族以我為傲”和“犧牲自己為家族其他人奉獻”中,但凡他們不傻,都知道怎麼選。
這些生來就站在無數人頭上的貴人,也不會容忍身邊那些原本身份地位都不如自己的人青史留名,而自己只能作為陪襯出現嗎?
他們會自己卷的,如果不會,徐音也有能力和手段讓他們卷起來。
瑤娘笑道“光是有機會勝過各自家中那些用舉族之力供養的繼承人,日後比家族中繼承人更有權勢地位這點,就足夠棲梧館中大部分人對咱們華國趨之若鶩了。”
至于那些人會不會帶著所學為自家謀利,徐音甚至瑤娘等人都不擔心。
那些人家中不一定有給他們施展所學的機會,尤其是女子。
而女子,這才是她想要的人才。
但她身處如今的地位,她就很清楚,華國內,女子一定要佔據主要位置。
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
徐音看著折子笑了聲“我如今總算知曉,為什麼掌櫃一點也不擔心我們背叛她了。”
她甚至覺得,掌櫃是有些期待她們和有錢莊的女子學會背叛她的。
前提是,為了自己的未來和前途而背叛,而不是男人。
瑤娘一怔,隨即眉眼一彎,失笑道“我們又不傻,好壞難道分不清?”
徐音“話不能說太滿,畢竟人心溝壑難填,往前推兩年,誰又能想到這片土地上會出現一個女皇?”
她笑了笑,對瑤娘說“去吧,去將那些孩子的野心激發出來,說不定,她們會給我帶來驚喜。”
一旦那些女子的野心被激發,一旦她們清楚她們想要的只有女皇能夠給,她們就會自發擁戴女皇上位。
“是,陛下。”
時間摁下加速鍵。
轉眼便是五年了。
徐音讓人侍女將身邊兩個正在搗亂的小崽子帶下去,看向卸甲走進來的宴時月。
宴時月一年前帶著一千精銳加入華國,到如今,已經為華國贏下大大小小十多場戰爭,華國地盤再次擴大。
“若是要錢,你找立秋。”不等宴時月說話,徐音便無奈地說。
宴時月一笑,一擺手“我不是來要錢的。”
年少不知大腿好,一年之前她絞盡腦汁到處搞錢給手中士兵發軍餉,她娘給她準備的嫁妝都當光了。
如今嘛,她頭上又有了價值不菲的珠釵首飾,有的來自戰利品,有的來自勝利的獎賞。
早知道如此,她就不走那麼多彎路了,尤其是在發現華帝每日案牘勞形之時,她突然就想明白了,她只是想帶兵馳騁沙場而已。
徐音狐疑地看著她“那你來做什麼?”
她這一問,宴時月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想請陛下給臣賜婚。”
徐音“……”嚇我一跳,還以為你要提出什麼不得了的要求。
“小事,男方是誰?”
宴時月輕咳一聲,正色道“是謝太師的小兒子,謝承涯。”
謝太師,謝明淵,六十有五高齡,出身蒼梧郡隱士望族,家族素以韜光養晦聞名,子弟少有人涉及仕途,然每有入世者,必能憑經天緯地之才縱橫朝堂。
四年前,他帶著老妻和五子及六子上門自薦,徐音大喜,拜為太師。
一年後,他的驕傲,二十二歲的五子謝承珩入了徐音後宮為正君,氣得他哆嗦著手指著徐音鼻子大罵她狼子野心的孽障,整個人快要氣暈了過去。
徐音遲疑了下,“你娶,還是嫁?”
娶的話,那她就不能賜婚了,否則兩個小崽子都保不住她已然入土的父母。
謝承珩和謝承涯,是謝家這輩最出眾的男嗣,謝家對這二人寄予厚望的。
徐音找謝承珩,主要也是因為他聰明,生下的孩子必然遺傳二人血脈。
原只想你情我願露水姻緣一回,卻沒想到他自願進她後宮。
“不對,我真是昏了頭,我是想問,謝太傅和師娘兩人同意?”
宴時月有一瞬間的心虛。
徐音一看她這模樣就知道謝太傅不同意,當即眼楮一瞪,“你難道想你親姑姑入土了也不得安寧?”
兩年前,宴家傳了消息過來,查明她娘就是宴雲舒。
是真是假到了徐音如今的地步她也無心去驗證。
她也沒端著,不管是不是,認了她又不吃虧,宴雲清在邊關的名聲日後能夠少了她不少麻煩。
雙方通氣之後,宴家卻並未對外宣稱與徐音的關系,只有瑤娘驚蟄石榴等親近之人才知曉一二。
同時宴雲清也直接表明,他只想守著邊關。
至于宴家子弟,他一個沒提,宴時月也是自己決定帶人過來投奔徐音的。
所以私下里,徐音會用親近的語氣態度與宴時月相處。
還是那句話,是真是假不重要,目的達到了就好。
宴時月無可奈何地嘆了一聲,十分惆悵“我爹說了,把謝承崖的名字添我家族譜上,那這是嫁是娶還重要嗎?”
徐音板著臉“不重要你糾結什麼?”
她轉移話題“你還是想想下個月出軍攻打懷朔郡之事吧。”
懷朔郡一拿下,之後便是瑞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