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成醫生對顧明旭傾慕的模樣，杜曉麗表情難言，她想說顧明旭沒那麼簡單，可看成醫生好似听不進去的模樣，她還是把到嘴邊的勸導話給咽了回去。
她說“成醫生，不能和你聊了，我得回去了。”
成文瑤點點頭，隨後又像是想起來什麼，趕緊叫住杜曉麗，“你回家屬院嗎？”
筒子樓家屬區和平房家屬區那邊相距不遠。
杜曉麗“對。”
她爸媽都在市里，不說回去要半天，還不是時時刻刻有船有車，就算她回去了，家里也沒有她落腳的地方。
一大家子除去她還有十一口人，擠在廠里分配的四十來平筒子樓里，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听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互相陰陽怪氣地指桑罵槐，她媽大聲責罵兩個嫂子。
也不光是她家這樣，筒子樓那邊都是那樣。
她就是想逃離那個家才上了島，平時能不回去就不回去，因為島上是駐軍地，那一家子只會窩里橫的人也不敢輕易上島來找她麻煩。
成文瑤拿起桌上的空飯盒，“能麻煩你幫忙把飯盒帶回去給錢錢嗎？”
一听是給薔花帶話，杜曉麗很爽快地接過飯盒，“小事，還有別的事嗎？”
成文瑤搖搖頭，“順便和她說一句，我今天晚上值班，不回去了。”
道歉的事情還是她親自說才行，雖然她還不知道自己錯哪。
杜曉麗提著空飯盒到了成文瑤院子外面時，正好聞到了香辣食物的氣味，口腔下意識分泌出了唾液。
邊上的家屬院還有人探出頭來查看這空氣中飄的油香味是從哪里來的。
真奢侈啊，這香味一聞就知道放了不少油水。
“錢錢，你在家嗎？”她站在院子外面高聲喊了一句。
院子里正在處理海鮮的劉紅紅和弟弟轉頭看向院子外面的杜曉麗。
劉紅紅給劉小弟使了個眼色，劉小弟立馬放下手里的活，小跑到廚房通知薔花。
不一會，他嘴里叼著一條香鮮油潤的魚干 地跑出來，給杜曉麗開院門，帶她進來。
薔花拿著鏟子從廚房探頭，“你怎麼來了呀？”
一個“呀”字，腰上挨了小八一爪子，【你都沒這麼和我說過話！】
薔花無語【……你腦子是魚腦子？】
杜曉麗不好意地揚了揚手中的空食盒，“成醫生讓我帶回來的，她今天要值晚班，讓我和你說一聲，今天晚上不回來了。”
“哦……”薔花故作失落一瞬，“對了，你吃飯了嗎？要不要留下來吃點？”
“不了不了。”杜曉麗連連擺手拒絕。
這年頭誰都不富裕，去別人家拜年都得拿上自己的口糧，哪里能隨意在別人家吃飯。
薔花又說“我今天和村里的漁民換了不少海鮮，不值什麼錢，我給你盛一碗，你帶回去吃。”
“這……”聞著空氣里的香味，杜曉麗都不知道咽了多少次口水了，拒絕的話實在是沒法堅定地說出口，“那……那我幫你收拾海鮮吧。”
“好啊。”薔花沒拒絕，轉頭又回到了廚房里。
小八剛往灶台里塞了根柴火，氣呼呼地使喚薔花該往鍋里放料，院子外面又響起了喊她的聲音。
“錢同志！”
出去一看，是牛薇的母親帶著牛薇上門了。
她手里端著一碗青菜碎炒肉，笑著說道“我是來感謝錢同志的，要不是你，我家這個傻大妞不知道得闖多大的禍。”
她回來一听女兒和她說起白天發生的事情，心中就是一直提著。
這年頭孩子值錢也不值錢。
不值錢是因為現在每家每戶的孩子都不少，孩子大多都是放養長大，給點吃喝保證餓不死，給個落腳地就算盡了做父母的責任。
說值錢，是因為不少父母根本不在乎孩子的死活，只在乎能借著孩子出事情後撈到什麼。
她在醫院上班，就看過不少孩子還有救，父母卻直接放棄孩子的場景。
這年頭家家戶戶日子不富裕，養著那麼多孩子，她也不是不能理解這種可以說得上“及時止損”的行為，畢竟她也是這麼過來的，可那些人試圖把孩子的問題甩在醫院身上，意圖訛錢的行為她實在理解不了。
如果今天跟著她女兒去海邊的小孩子里真有人出了事，那些人不在她家割去一塊肉是絕對不會松口的。
“順道給錢同志加個菜，還望錢同志不要嫌棄。”
她和丈夫這輩子就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失去錢財還好說，她是真怕這事影響到孩子以後的人生。
所以她是真的感激錢同志。
薔花“……”
很快，牛家母女倆也坐在院子里處理起了海鮮。
幾人都很有分寸，見薔花似乎要把所有海產品都煮了，也只是表情驚訝，並沒有出聲說什麼阻止的話。
收拾完所有海產品後天色已晚，牛家母女倆和杜曉麗明天得上班上學，也沒有多留，帶著薔花盛的一小碗海鮮笑呵呵的回去了。
劉紅紅姐弟倆把院子打掃干淨，也笑嘻嘻的拿著五毛錢辛苦費和一把糖果和一碗油汪汪的海鮮回了家。
裝罐密封，高溫殺菌。
灶台一直忙碌到凌晨才熄火。
薔花去浴室洗漱換衣之後，撈起小八，拿上食盒往外走。
院子外盯梢的人原本都要換崗眯眼了，看到她這行為，立馬又精神起來。
【干嘛去啊？】小八煩躁地咬著薔花披散的頭發。
薔花【看戲去。】
明珠醫院。
正帶著護士查房的成文瑤查到了蔣佳越的病房。
看到顧明旭還守在她身邊，她的臉色一下就拉了下來。
可想到“醫德”兩個字，她還是收好表情，打算上前檢查蔣佳越的情況，畢竟蔣佳越從中午送過來一直到現在還沒有醒過。
“你做什麼？！”成文瑤剛想伸手試探一下蔣佳越的脈搏強度，一旁的顧明旭卻飛快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即使壓低了聲音，顧明旭的語氣依舊十分嚴厲，似乎覺得成文瑤會對蔣佳越下黑手一般。
成文瑤的臉頓時漆黑如墨，咬牙切齒道“松開！”
顧明旭皺著眉緩緩松開手。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響起。
顧明旭的頭偏向一邊，臉上印著鮮紅的一個巴掌印。
他不可置信的摸著自己的臉，轉頭震驚地看向眼前冷著臉的成文瑤“你……”
成文瑤竟然打他？！！
口腔里帶著絲絲血腥味，要不是理智還在，他剛才就還手了！
“成文瑤，你瘋了？！”
“你才瘋了！”成文瑤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看著他臉上的巴掌印和眼里的震驚，她心中說不出的痛快。
“滾開，我要檢查病人情況！”
“你這是襲擊軍人！”顧明旭一想到自己被一個女人打了，還是被一個仰慕他的女人打了，心中就說不出的憋屈。
成文瑤強忍心中激動“那你告到上面去！”
她也是部隊編制，大不了紀律處分！
成文瑤現在心中說不出的激動，甩出去的那一巴掌，讓她感到了別樣的暢快。
站在病房門口看完這一幕的薔花和小八齊齊歪頭。
哦豁，成文瑤“升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