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茶樓。
中午下值之後,朝堂中的幾位老臣相聚春風茶樓,邁著已經有些顫微的步子登上春風茶樓視野廣闊的三樓。
往以青竹屏風隔開的柔軟舒適軟座上一靠,吹著從溫度適宜的微風長舒一口氣,上值的疲憊也隨著風去了幾分。
都是茶樓熟客了,不用身邊的侍從吩咐,茶樓茶倌自覺地送來幾人最愛的茶水和點心。
就著一口家中老妻子女不讓吃的點心,幾人打開話匣子。
“听到民間的到處散播的小消息了?”
“你是說百姓存疑陛下性別一事?”
“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消息,這般不著邊際,就說陛下是不老妖人,都比這來的實際。”
“點心都堵不住你的嘴?你這話傳出去,民間又要謠言四起。”
“這些消息左右不過是勛貴們傳出來的,畢竟這些年來,陛下的所作所為可是將他們高高在上的權力全都拉了下來。”
一名老臣吹了吹茶杯中的浮沫,輕呷一口,喟嘆出聲,“好茶,好茶。”
邊上的老臣看不過去,白了他一眼,“擱這嘆什麼嘆?你家中沒好茶?”
“家中小輩看了那什麼《養生手冊》,說是茶水中含有什麼東西能讓人興奮,老年人不適合喝,不讓喝。
唉,老夫一大把年紀了,臨老竟處處被管著,真是的……”
那老臣搖著頭顱說到這話的時候既憋屈又帶著些許得意。
憋屈是年老了處處被小輩管教,得意是他知曉這是小輩們對他的在乎。
邊上的老臣們嘴唇動了動,到底沒把嘴里刻薄的話說出來,都半只身子入土了,他們體諒體諒他。
于是喝茶的喝茶,吃點心的吃點心。
他們這把年紀了說是上值,其實也就是在各處做個吉祥物,給下面新來的官員做個指路明燈。
這算是陛下給的恩典,不至于讓他們人沒走,茶就涼了。
畢竟現在的新人是一批比一批凶猛。
至于民間那些關于陛下的流言,在他們心中還不如他們明日還能不能在茶樓中舒坦地用茶水點心來得重要。
百官都不在乎,百姓們更加沒什麼意見,對他們來說,只要讓他們過上好日子,頭上的人是男是女都不重要。
倒是還有些還懷念以前用性別就能壓在女人頭上,將妻女當做個人或家族財務而不是平等人類的男人嘴里嘀嘀咕咕的。
不過這些嘴里嘀咕的男人很快就被家中妻子兒女打了嘴,飛快老實了下來。
宮中的妃嬪也听到了這個消息,心中對此自然是嗤笑的,心中不免覺得是那些皇室宗親想借機打壓陛下。
可他們也不想想,陛下如今的成就是他們能夠打壓的下去的嗎?!
說句不太好听的話,就是現在陛下將皇位讓給皇室宗親,他們也未必有能力安穩接手。
他們沒有陛下開闊的心胸。
他們不允許女人出頭,更不允許百姓站著和他們說話!
一旦景國落入他們這些人的手中,那些已經站起來的人願意跪下去嗎?
自然不願意!
到那時,景國分崩離析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正因為了解到了這一點,以往還希望自己的孩子登上皇位的眾妃嬪心中都隱約生了退意。
生怕自己的孩子接不住這麼重的擔子,擔了讓景國分裂的名頭。
不過不管這個消息對陛下有沒有影響,可傳出這個消息的人一定恨極了陛下。
想到這里,後宮嬪妃們開始動用手中的勢力查找這個消息的源頭,
而被突然戴上意圖反抗陛下政權帽子的皇室宗親們哪里還能安穩的坐著,全都誠惶誠恐的帶著家中有出息的子女進宮請罪來了。
他們確實不滿陛下打壓皇室宗親和勛貴的地位,可他們腦子不蠢,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們哪里敢沖擊陛下的權威?
他們現在有把握嗎?
沒有,一點都沒有!
下一代子嗣雖然也有出息,可與陛下那二十個能力出眾,且後台也不軟的子嗣比,還是差了些許。
別看二十個皇子皇女個個不服誰,可他們之間的團結卻是他們從未在皇室,甚至那個家族中看到過的!
他們這些皇室宗親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勛貴們也是一個意思。
可陛下根本沒有管流言傳成什麼樣了,平日里該怎麼罵他們還是怎麼罵,根本沒有一點心虛異樣,他們摸不著陛下什麼心思,也不敢貿然提出流言質疑陛下性別一事。
別人不說他們也不說,生怕自己就是那個撞槍口上的人。
傳播流言卻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甚至听到民間百姓打算將家中以往供奉的儲翎畫像改成雌雄莫辨的樣子,拜詞也不再分男女之後,長寧郡王越想越氣,眼前一黑,就在床上躺了半個月。
一大把年紀了,差點氣中風。
長寧郡王妃听到長寧郡王氣暈過去的消息之後,心平氣和地吩咐長寧郡王的側妃侍妾兒女們去照顧。
她的兒子已經不在長寧郡王府了,日後這長寧郡王府也不是她的兒子繼承,她哪里還在乎長寧郡王死活?
若非不想活著的時候被下面的小賤人踩臉,她連面子情都不想做。
在長寧郡王妃看來,若非長寧郡王不肯低下他那異常昂貴的頭顱,非要和陛下作對,做著不切實際的夢認不清現實,她的兒子也不會被陛下趕到千里之外的蠻夷之地受苦!
還讓她一把年紀了,膝下荒涼,只能看著別人兒孫繞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