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她的人忍了又忍,這才垂眸看向她︰“好玩嗎?”
小狐狸瘋狂搖頭︰“不好玩不好玩!”
謝臨淵從沒遇見過這樣的小妖,以前在門派,因著他是大師兄的緣故,師弟師妹雖然也有任性的時候,但絕對不會像小狐狸一樣。
而現在……門派覆滅,再也沒有師弟師妹爭相前來求他指點功課,小狐狸也並非他能管教的對象。
虞真看著謝臨淵原本還生氣的臉突然就平靜下來了。
他那雙黑眸里原本的怒意消失得一干二淨,變得平靜如一潭死水。
小狐狸有些不喜歡這樣的謝臨淵,忍不住皺了皺鼻子,小聲呼喚他的名字。
“謝臨淵……”
謝臨淵︰“是我逾越了,虞小姐想怎麼玩兒都可以。”
小狐狸頓時急了,她也沒想著謝臨淵能生這麼大的氣啊!
小狐狸動了動耳朵,頂著濕漉漉的眼楮和毛發,認真的看著謝臨淵︰“我只是想讓你下來。”
謝臨淵眸光微動,就連眉心都微微皺了起來︰“什麼?”
小狐狸心虛的說︰“……我看你不下來,說好了要一起洗澡的,你不下來那我就只能騙你下來了。”
小狐狸低下頭,濕漉漉的尾巴並不蓬松,但還是友好的甩了甩︰“好吧好吧,我好心辦壞事行了吧,你剛剛真的好凶哦。”
謝臨淵想過很多,卻獨獨沒有料到小狐狸竟然是這個打算。
他看著懷里的小狐狸。
濕漉漉的,低垂著頭的時候,耳朵還往後趴著,有些可憐也有些可愛。
他嘆口氣,伸手摸了摸小狐狸的腦袋,聲音恢復了一些溫度︰“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下次萬不許這樣。”
謝臨淵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把小狐狸當師弟師妹哄了。
他猶豫了一下,又說︰“剛剛……是我不對。”
鎭?
誰說大反派凶狠嗜血不講情理了?虞真覺得大反派還挺講道理的啊!
難道是因為她撿他的時機比較早,他還沒有遇見那些既定的糟心事,所以還保持著一絲善念?
小狐狸迅速抬起頭,一雙亮亮的眼楮盯著他猛看︰“那既然下來了,我們就好好洗澡吧!”
已經到了這個境地,若是再出去,倒是浪費了她的一片苦心了。
謝臨淵微微頷首︰“一會兒我會在池中運行小周天,你注意安全,莫真的嗆水。”
小狐狸仰起了腦袋︰“你就安心修煉吧!我自個兒玩兒我自個兒的!”
謝臨淵深深的看了一眼小狐狸,尋到一塊兒能盤膝坐下又能泡在池水中的地方,開始利用著浩渺的靈氣。
小狐狸兀自在水池中游了一圈又一圈,很快就累了。
她把視線落在面色冷峻閉著眼楮的修煉的謝臨淵身上,動了動爪子,狗刨一般游到了他跟前。
爪子在謝臨淵肩膀上踩了踩,直接順著他的肩膀趴了上去,把自己當作一個圍脖穩穩當當的待在他脖子上,然後閉著眼楮睡了過去。
還是謝臨淵身上暖和,味道也好聞。
小狐狸迷迷糊糊的想。
等謝臨淵渾身舒適的睜開眼楮時,小狐狸已經睡得不知天地為何物。
他伸手,把小狐狸從肩膀上抱了下來。
它身上的毛發已經變得蓬松而柔軟,像天上的雲朵,不含一絲雜質。
謝臨淵抱著它,抬腳上了岸。
因為從水中出來,他身上的黑袍緊緊地粘在了身上,他本就是天之驕子,身材樣貌自然也是人修中的上上層,若是此時小狐狸醒著,看見他的身材必定會吹個大大的口哨,但很可惜小狐狸現在正睡得香。
剛一上岸,謝臨淵身上的黑袍便瞬間變干。
他抱緊了懷中毛茸茸的團子,往來時的方向回去。
等到了小院,他把小狐狸放在了床榻上,看了一眼它後,轉身便往門外走去。
剛一踏出房門,便看見院中已經站了一個人。
虞朝君目光挑剔的在他身上看了兩眼,譏諷道︰“好個人修,這麼一會兒已經哄得乖女帶你去了太初靈池,再過兩天是不是要哄得她給你找恢復靈根的法子?”
謝臨淵並未被他氣勢逼退,反而沖著虞朝君行了一禮︰“虞小姐純稚可愛,只是沒有見過人修,所以對晚輩有些新奇。”
“晚輩也不敢驅使虞小姐謀求好處,晚輩能站在這里還活著,已算老天待我不薄。”
虞朝君冷哼一聲︰“人修說話就是喜歡拐彎抹角,我卻沒有那麼多的耐心,說吧,你從人界偷跑到妖界,還上了我玉浮山,究竟有何目的,又有何來頭?”
虞朝君︰“你不說也沒關系,我自是有千百種方法知道,但你恐怕連其中一種都撐不下去。”
謝臨淵並不意外。
他那雙黑眸突然便像是燃起了火焰,僵著手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
他單膝跪地,把那東西呈給了虞朝君,垂眸道︰“這便是,追殺晚輩的人修想要的東西,也是我劍宗被四大修真門派屠盡滿門的源頭。”
虞朝君眸光一閃,右手一抓,那東西便凌空落入了他的掌心。
他看著手里的東西,驚訝道︰“上古密卷?”
謝臨淵垂下眼眸︰“……正是。”
虞朝君看著他的視線停留了很久。
“劍宗的遭遇,我有所耳聞,所以你就是那個從四大派圍剿中逃出生天的劍宗天驕?天生劍骨……青鱗仙君?”
謝臨淵,字青鱗。
虞朝君神識在他身上一掃︰“你不但靈根破碎,就連劍骨都被人抽了,修真界人人都說我妖族嗜血殘忍,誰料到人修也不遑多讓。”
他拋了拋手中的東西,說︰“這可是上古密卷,你們人修如此看中的東西,就這麼給了我?”
謝臨淵︰“與其落入四大派手中,不若借花獻佛,向宗主討個好。”
虞朝君垂眸看著他︰“你倒是好算計,知道這上古密卷針對的是人修,而非我妖族,我即便得到它,于我也沒有什麼用處。”
謝臨淵︰“……晚輩身上只有這份密卷,再無其他。”
他神色坦然,即便落到如此境地,也並無頹敗之意。
虞朝君右手一揮,那密卷直接落到了謝臨淵身前。
他雙眸閃動,說︰“這密卷記載了上古時期天尊縹緲子的修煉法門,但他的修煉法門卻並非按部就班而是稱得上‘奇詭’,修煉它境界雖一日千里,但卻需要承擔剝皮剜骨之疼,直至修煉大成,方能減緩。”
“但它卻也值得被人修追捧,光是越階而戰、不需突破心境便能使所有人修瘋狂。”
“不過,你可知為何縹緲子渡劫失敗?”
虞朝君沒有等他回答,而是直言︰“心境,他入了魔。”
不需突破心境,何嘗不是一個詛咒。
謝臨淵︰“……晚輩知曉。”
虞朝君見他心意已決,說︰“所以你還是要練?”
謝臨淵︰“晚輩沒有選擇。”
他突然抬頭,看向了虞朝君,那雙眼楮里的恨意如滔天火焰︰“不過一份修煉法門,劍宗卻被屠戮殆盡,我怎麼能不恨?”
“很好,”虞朝君哈哈一笑,他道,“你若是發誓不對我乖女動手,大成之後庇佑她一輩子,我便不阻你,還會給你一門恢復靈根的法子。”
“謝臨淵發誓,庇佑虞真小姐一輩子,否則神魂俱散,死無葬身之地。”
天道之下的誓言,無人敢違背。
虞朝君現在倒是越看謝臨淵越滿意了。
這小子一看便不是池中之物,雖背負血海深仇,但十分重情,為小女找個庇佑者,他也不虧。
他當即一抬手,謝臨淵膝下被靈氣一托,站了起來。
虞朝君拋了一枚玉簡到他懷中︰“這里面是靈根恢復的法子,至于劍骨,誰剜了你的骨頭,你就去找誰,千刀萬剮才稱得上復仇。”
虞朝君︰“不過你需得知道,我幫你不是為了你那還未實現的誓言,而是為了乖女。”
一提到小狐狸,虞朝君面色便變得溫柔下來︰“她太過純稚,不知世間險惡,又因幼時毀了根骨,難以化形。”
虞朝君︰“我只想讓她高興一天是一天,你若哄得她開開心心一輩子,想要什麼直說便是,我絕無二話。”
即便對妖族有些成見,謝臨淵也能感受到虞朝君對小狐狸的寵愛。
小狐狸即便不能化形,也永遠都是虞朝君的掌上明珠。
他只能垂眸道︰“晚輩盡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