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謝臨淵甚至以為自己听錯了。
他再次詢問︰“你說什麼?”
小狐狸毛茸茸但已經從雪白變成灰白的胖爪子在他眼前晃了晃︰“髒了,給我擦擦,然後這些瓶瓶罐罐就都是你的了。”
謝臨淵︰“你知道這些東西值多少靈石嗎?”
“不知道,但是我為什麼要知道?”小狐狸歪了歪腦袋,疑惑的看著他,“你到底要不要換?”
剛剛還不覺得,這會兒那些泥點子都干了,小狐狸是個愛干淨的,越看越是受不了。
謝臨淵沉著眸子看著它︰“……換。”
但當初的宗門天驕,除了練劍之外,對這種伺候人的事情做得並不熟練。
若是以往,他一個清潔法術下去,什麼東西都干淨了。
但現在,他非但不能把靈力耗費在這種小事上,也下意識的覺得這小狐狸要的“擦擦”肯定不是法術。
它應該是從小就被寵到大,難道是哪位大能座下的愛寵?又或者父母是妖族高手?
只是……它妖氣稀薄,竟是連剛剛那幾個小狗妖都及不上。
雖有神智但不能化形,這對于它來說應當不是好事。
謝臨淵此時還未成為書中那個遭逢劇變後,被萬妖宗妖怪任意欺凌、修真界追殺後的大反派,身上還有一些隱藏得極深的作為宗門大師兄的些許溫和。
他瞧著這單純的小狐狸,一直緊繃的神經竟真的松了松。
罷了,所有不過是給它擦擦腳爪子。
它能懂什麼?
他也沒有一開始就踫那些玉瓶,反倒是從懷中摸出一塊方巾,用稀薄的靈氣匯聚了一些水珠打濕之後,沉默的攤開手掌︰“……放上來。”
本以為這小狐狸會猶豫,但那小胖爪子幾乎在他話音剛落時便放了上去。
小小的一只,灰撲撲的,但毛質綿軟,觸感溫熱軟綿,輕得像一團雲。
這令他突然就回想起小師弟。
他從小就愛這些毛茸茸的東西,等他看到他的尸體時,那些毛茸茸的小東西也都死在了他身邊,有一條還沒斷氣的小貓,拖著身體爬到他胸口上,在他胸前咽了氣。
謝臨淵手不由得一緊,一雙黑眸頓時變得陰沉難辨。
小狐狸被他捏得“嚶”了一聲︰“痛!”
“抱歉,”謝臨淵回過神,松了松手,“我給你擦。”
他當真放緩了動作,用沾濕的方巾仔仔細細的擦起來它的爪子。
小狐狸在平常的時候應該經常被人這麼伺候,被他擦著擦著,竟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她覺得自己好像忘了點什麼很重要的東西,竟在反派輕柔的動作中啪嗒一聲趴在地上睡著了。
謝臨淵沒有停下動作,直到把小狐狸的四個爪子都擦干淨,他這才俯身拿起它放在地上的玉瓶。
打開一瓶,他毫不猶豫的吞了一顆丹藥。
帶著清香和靈氣的丹藥入口即化,迅速修復著他身體里因追殺而積累的暗傷。
但這丹藥也只能修復一些身體上的傷口,卻無法填補他空洞破碎的丹田。
突然,遠方傳來的熟悉氣息讓他眸色一暗。
原本想著逃到妖界的地盤,那些人便不敢過來。
看來……他還是低估了上古密卷對這些人的吸引力。
就為了這麼個東西,那些人竟屠了靈劍宗滿門。
謝臨淵垂眸,看了一眼熟睡的小狐狸,右手一揮,卷走了地上的丹藥,持劍往衣袍上一揮。
隨後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
山洞里,小狐狸枕著破碎的衣擺,睡得正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