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體.有些奇怪?
齊子翁臉上漫不經心的表情瞬間凝固,手里的解剖刀停在半空中。
起風了。
卷起滿天的白錢,墳地里祭拜的紙人唰唰作響,似是要活過來。
角落里的白燭火焰劇烈地搖曳幾欲熄滅,卻又在二人回頭之際恢復正常。
橙黃的火焰讓二人稍微安心,齊子翁眉頭微挑,有些意外道︰“想不到姐姐還懂些陰陽八卦之術~”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齊子翁的年齡明明比她大卻執著地要稱呼她為姐姐,但虞棠枝還是禮貌地回復道︰
“不才不才,還是你更懂陰陽~”
被面無表情地狠狠懟了一下的齊子翁,終于閉嘴了。
少女似乎一點也沒感覺自己說的哪里有問題,湊近了指著祁老爺的頭頂某處,道︰
“你看這里有個小洞。”
說到正經事的時候齊子翁也從來都不含糊,他扒拉開祁老爺的頭發,湊近去瞧,發絲掩蔽間頭皮上果然有一個小小的黑洞。
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磕到或者咬的,也許是運尸過程中產生的磕踫,又或許是下葬後的蚊蟲叮咬……
正當他思維發散的時候,虞棠枝突然做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動作。
她伸手屈指敲了敲尸體的腦殼。
隨後,傳來兩聲清脆的空響。
兩人都愣住了,隨即反應過來——
這祁老爺的腦殼居然是空噠?!
怎麼會這樣?
齊子翁收斂了笑意,表情也嚴肅正經起來,立刻用手術刀給尸體開顱。
一打開里面發現原本放大腦的位置空空如也,只剩下一點點白黃膠質液體的殘渣和細碎的黑色的顆粒狀固體。
鑷子撿起一顆黑色顆粒放在搪瓷板上碾碎,燈光下黑色顆粒里面呈現出褐色,沾取一點在鼻下嗅聞後,齊子翁說道︰
“看起來聞起來都像是生物的糞便”
視線在棺材里掃了兩遍,虞棠枝終于在角落里發現一只可疑的蟲子。
那蟲子靜靜地爬在木板上,被婚服遮擋住大半,體積不大,通體漆黑的底色上布滿白色的斑點,可惜早已死去,蟲身干癟,甲殼上浮起一層白粉。
“這里有個蟲子。”
齊子翁順著她的手指方向,也發現了那只干癟的蟲子。
他用鑷子夾起來看了看,又和腦殼上的那個小洞對比了一下,洞口稍微大了一點,但如果是蟲子活著的時候應該正好。
“我看著這蟲子像是專門飼養的蠱蟲。”齊子翁將蟲子放在干淨的卷布里,繼續道︰
“說明祁老爺突然暴斃是因為被蠱蟲吞噬了大腦。”
虞棠枝也同意他的觀點,目前來看祁老爺的死因是板上釘釘了。
“只不過……”
她看著尸體被衣服遮蓋下面大塊大塊的尸斑,有了另一個猜測。
齊子翁被她說一半的話勾起了好奇,追問道︰“只不過什麼?”
“死亡時間不對。”素手指著那些斑塊說道,“祁老爺不是新婚之夜暴斃而亡,原因有二。”
“一是以洛水鎮天干物燥的氣候條件,這些尸斑不可能在八天之內形成,而是需要更長的時間。”
“二是這樣大小的蠱蟲要想吃空他的腦子並且鑽出來死掉,短時間內也不太可能完成。”
“有人提前給祁老爺下了蠱,使他在新婚之夜暴斃而亡。”
“你們祁家,有內鬼。”
這次齊子翁是真的驚訝了,她的成長速度令他有些刮目相看了。他好像知道為什麼三大公會的精英折在她這了,有顏有智慧確實很能吸引一些陰暗批。
虞棠枝說完之後腦海里便響起電子音︰
〔恭喜玩家虞棠枝完成支線任務一︰今日午夜十二點在墳地與玩家齊子翁一起給祁老爺驗尸。〕
虞棠枝︰搞定!
男人傻站著雙眼盯著她看,實際上神兒都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
“……你有沒有在听我說啊?”
等齊子翁回過神來的時候果然少女已經很不開心了,煤油燈放在一邊,她雙手抱胸,細眉下壓,櫻唇微抿,縱然生氣也是眉眼迤邐。
他下意識地心一慌,好像自己像是犯了滔天大罪,連忙為自己解釋道︰“我在听!”
少女依舊臉臭臭的,斜撇他一眼,質問道︰“我剛才說什麼了,復述一遍!”
齊子翁︰“……”
真是見了鬼了,她剛才嘟嘟嘟說了那麼多他怎麼可能復述出來。
對此,虞棠枝似乎早有預料,冷哼一聲,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向來行事張揚,自然是咽不下這口氣,剛想認真與她掰扯個一二三四五。
卻見在少女身後不遠處的東南角,那根白蠟的燭光猛地搖曳了一下,瞬間變成綠色的幽冥之火!
虞棠枝看到他驟變的臉色就知道大事不妙了,還沒來得及說話,面前棺材里的祁老爺就頂著個破爛腦袋詐尸了!
只見祁老爺猛地從棺材中坐起,睜開渾濁的雙眼,一手搭在棺材板的邊緣,五指的指甲細長黝黑。
好巧不巧,那張破爛的,慘白中透著鐵青的面孔直接懟在了少女面前。
虞棠枝一句臥槽不知該不該說,她甚至能看到被手術刀切開的腦殼里,那掛壁的一絲絲深紅肉絲。
她尚且來不及反應,利爪攜著腥風便已近在眼前,漆黑鋒利的爪尖在瞳孔里被無限放大。
關鍵時刻,異變突起。
一只扁平單薄的手將虞棠枝撞倒在一側,恰好躲過那利爪。
她回頭一看心中更是駭然,剛剛救她的竟然是一個紙人!
和這墳地里其他的紙人一樣,它的身體是細細的竹編扎成的,外面糊著一層白宣紙,頭的位置用墨點著兩個眼珠子,朱砂點的一張嘴詭異的朝兩邊翹起,咧到耳根子了。
紙人撞開了她,自己卻被尸變的祁老爺一擊抓破了肚子,露出空蕩蕩的內里。
祁老爺拔出手,那紙人便輕飄飄地倒在地上,再無動靜。
它看一擊不成,立刻就想爬出棺材,身形卻突然一震,低頭一看一只鋒利的手術刀正插在它的胸口心髒位置。
齊子翁往里面又推了幾公分,攪動了幾下,祁老爺便重重倒在地上,撲起一陣灰塵。
風愈發的大了。
東南角的白燭燃著綠光,倏地滅了。
樹葉唰唰的聲音不絕于耳。
等等!
北方的冬天哪里來的樹葉?
虞棠枝猛地精神一震,撿起煤油燈往四周一照,竟是密密麻麻的白色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