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江城十分的混亂,听聞大家對新來的欽差十分不滿,有些人甚至對施粥的官差都毫不客氣,還對他們扔石子,爛菜。
幸好物資缺乏,他們不舍得丟雞蛋,不然每次出去再回來就要沐浴,也是麻煩。
路上若是看到林深左也的馬車,就是逢出行,必堵路。
這樣的情況,別說出去視察了,連出縣衙門口都不敢。
左也戰戰兢兢看著縣衙門外一群要說法的老百姓,問道還在喝茶的林深︰
“這下怎麼辦,那些人好像都要闖進來了。你還慢悠悠喝茶!”
林深給左也也倒了杯,不急不慢說道︰
“他們闖進來了嗎?”
“還沒,他們哪有這個膽子,敢闖衙門,難不成還要進來打我們嗎?我們可是欽差大臣!”
大越律令規定,打殺欽差大臣,便是謀反,是重罪,且牽連三族。
“嗯,張強去哪兒了?”
听到張強的名字,左也氣都不打一處來,罵罵咧咧︰
“哼,一早就帶著一批衙役去了北邊,說是要調查上次女尸事件,我看他就是知道今日這情況,才臨陣脫逃了!”
“那看來快了。”
左也听得不明不白︰
“什麼快了”
林深起身,將里屋的門推開,左也罵他︰
“你干嘛,你這會把門推開!”
“去公堂,那些老百姓不都等著我們,哪有官避著民的道理。”
說完便直接往公堂走去,左也見林深走了,他也急急忙忙跟上,手上還順了把鐵鍬。
里屋距離公堂不過幾步路,一下便到了。
林深在公堂正位坐下,左也在他右方,看到他手里拿著的東西,皺了皺眉︰
“這個東西放下。”
“外面那麼多人,一副要將咱們那千刀萬剮的樣子,怎麼能放下!”
左也不願意。
林深直接上手將他的鐵鍬扔到一邊,然後對他說道︰
“今日你若拿著鐵鍬,咱們就落實了門外那群百姓口中的官壓民的事實。”
林深想了想,還是交代了聲︰
“等會不論什麼情況,只要沒死,就不能還手,听到沒。”
“那...可以躲嗎?”
“隨你。”
說完林深繼續對站在兩旁的護衛交代道︰
“等會只要確保我們沒有生命危險,不必對那些百姓動手。”
一切交代清楚之後,林深手上的板子落下︰
“開門!”
話音剛落,門外護衛將門大開,人群一擁而進,熙熙攘攘,不像縣衙門口,倒像是菜市場。
隨即而來的便是劈頭蓋臉的咒罵︰
“你們這兩個狗官,來到江城不干好事,只會欺壓老百姓,禍害老百姓!”
“就是,你們一來,北邊的人就不願意送大米過來了,說是送來也是進了你們的錢袋里!”
“你們給我們滾回洛都去!”
“滾回落都!”
“滾回洛都!”
“滾回落都!”
那呼喊的聲音震耳欲聾,之前賑災發放米糧的時候倒是沒見他們這般團結一致。
林深大力拍了拍手中的板子︰
“安靜!安靜!”
人群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他問道︰
“是誰告訴你們北邊人不願意送大米過來是因為進了我們的口袋?”
底下的人開始交頭接耳︰
“是啊,是誰說的來著?”
“不知道,反正大家都這麼傳。”
人群中一男子低頭說道︰
“不管誰說的,這就是事實!你們是不是想殺人滅口!!”
驚呼聲一下響起,大家又開始吵吵嚷嚷,隨即矛頭又對向了林深和左也︰
“就是,問出是誰是要殺人滅口嗎?!”
“我們就不說!”
“就不說!”
林深似笑非笑地看著中間那男子,那不就是上次在集市上散播謠言的男子?
他抬手示意大家安靜,隨後說道︰
“這段時日大家每日吃到的大米都是洛都運過來的,過幾日還會有新的糧食運送過來,大家不必擔心糧食的事情。”
前幾日黃梨花給林深的信中說道已經將新的糧食分了幾批運送過來,不日將會到達。
“大家這段時日喝的粥,吃得菜,可有摻雜異物?”
林深突然問到這個,大家雙眼對望,不明所以,只喃喃道︰
“沒有。”
這倒是事實,之前這兩位沒來的時候,施的粥,吃的菜里都有細沙,他們來了之後都沒有了。
林深點頭︰
“我們若是要獨吞米糧,那為何給大家的粥反倒還把細沙去掉了,我們大可以不去細沙,節省米面不是嗎?”
听到林深這麼說,大家反應過來︰
是啊,如果要吞糧,那為何還要給他們吃好米好面呢?
大家一下就動搖了,有些人覺得可能冤枉了兩位官爺,想要回去的時候,一男子又出聲道︰
“大家不要被騙了,他們就是欺負你們心軟,給點小恩小惠,就想獨吞大頭!”
林深氣笑了,看著那男子,緩緩起身,從台上走了下來,人群一下安靜了下來。
那名男子見林深一直看著他,眼神慌亂,隨即大喊了一聲︰
“當官的要滅口啦,當官的要滅口啦!!”
人群一下混亂,林深指著那男子大喊一聲︰
“林二,抓住他!”
大家推推嚷嚷,不知道誰先動起了手,竟然打了起來,林深時不時擋一下,但是臉上身上都被打出了淤青。
左也因為不知道擋人,直接被揍得鼻青臉腫,最後暈倒了過去,眾人見當官的倒下了,以為打死了人,嚇得連連後退。
頃刻間一哄而散,全部都跑出了縣衙。
林深看了眼被林二抓到的男子,對其他護衛擺手道︰
“不必追了,那些不過普通老百姓,該抓的人已經抓到了。”
隨即急忙上前,探查左也的呼吸,發現他的呼吸平穩還很有力,無奈起身說道︰
“起來吧。”
左也睜開一只眼,見人都走光了,急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心有余悸說道︰
“幸好我聰明,及時裝暈,不然咱們現在估計缺胳膊斷腿了。”
林深見他沒事,便又坐了回去,開始提筆寫信。
左也見他如此,疑惑道︰
“你都被打了,怎麼還有心思寫信呢”
“這信就是需要現在寫,你也寫一封,家書。”
“我寫什麼家書,不寫,等會父親又要說我出門在外不務正業。”
林深頓了下筆,看向左也︰
“左相並非你想得那般,興許他在家中著急等著你的信。”
左也有些不好意思,轉頭說道︰
“那我就寫封信報平安吧。”
“不,你就將今日這些如實相告。”
“為何,這樣他會......”
左也突然明白了過來,原來,原來林深是等在這里,他看著林深,臉上表情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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