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曉明！你他媽的怎麼想的！”
韓光達氣得臉色鐵青，唾沫星子噴了羅曉明一臉。
“你竟然找人去賄賂審計的人！你是豬腦子嗎？！”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酒杯里的液體都蕩漾起來。
“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麼？！”
韓光達的聲音在酒吧包廂里回蕩，震得人耳膜生疼。
羅曉明低著頭，一言不發，任由韓光達的唾沫星子噴在自己臉上。
許久，韓光達的怒火漸漸平息。
他頹然地坐回沙發里，揉了揉眉心，許久才開口，聲音低沉得可怕。
“現在……縣紀委那邊，查到什麼程度了？”
羅曉明察言觀色，小心翼翼地回答。
“韓書記，目前只是懷疑和我有關，還沒有確鑿的證據。”
“他們還沒摸到我頭上。”
韓光達用手指敲擊著桌面，發出有節奏的“篤篤”聲，眼神銳利地盯著羅曉明。
“算你命大。”
羅曉明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連忙向前傾身，語氣近乎哀求。
“韓書記，您可得幫幫我啊！這件事要是鬧大了，我……我可就全完了。”
他頓了頓，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銀行卡，不動聲色地推到韓光達面前。
“韓書記，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我出了事，對您也沒好處啊……”
羅曉明的語氣里，帶著一絲隱晦的威脅，卻又卑躬屈膝，將“能屈能伸”四個字演繹得淋灕盡致。
韓光達冷哼一聲，眼神掃過那張銀行卡，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他當然听出了羅曉明話里的威脅，但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一個落水狗的威脅，又能有多大的分量？
他拿起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支點燃，深吸一口，緩緩吐出煙圈。
“明陽，你是待不了了。”
韓光達的聲音，冰冷而決絕。
“江夏區的事……得盡快了。”
他掐滅煙頭，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德剛啊，是我，市委韓光達。”
“我听說最近你們縣紀委，是不是在查羅曉明？”
電話那頭，明陽縣紀委書記馬德剛，听到韓光達的聲音，頓時感覺腦袋“嗡”的一聲，仿佛要炸裂開來。
馬德剛的聲音有些緊張︰“韓書記，您好！請問有什麼指示？”
這幾天本來就為了審計那邊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這下又來了一股壓力，他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下意識地用手抹了一把。
“德剛啊，我听說你們縣紀委最近在查明陽度假村的事，涉及到羅曉明同志？”
韓光達的聲音听不出喜怒。
馬德剛心里咯 一下，連忙否認。
“韓書記，您誤會了！是審計那邊送過來的人，目前進展很順利，從證據上來看，和羅曉明縣長關系不大，主要是一些基層工作人員有些花花腸子，外加上操作不規範，導致了一些誤會。”
他斟酌著用詞，盡量把事情說得輕描淡寫。
“最好是這樣。”韓光達語氣淡淡，“市委很關注明陽度假村項目，最近風頭正盛，市里正在考慮論功行賞，樹立典型，羅曉明同志作為縣委領導，在其中可是有功的。”
韓光達停頓了一下，加重語氣說道︰“德剛啊，你可要把握好分寸，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打市委領導的臉啊。”
“韓書記放心，我明白！我一定嚴格按照程序辦事，確保調查結果客觀公正。”馬德剛連忙表態，語氣更加恭敬。
“目前證據來看，羅縣長並無違紀違規行為，我們也正在配合審計局的同僚們積極引導基層工作人員規範操作，完善財務制度。”
他甚至開始主動為羅曉明開脫，生怕惹惱了韓光達。
“嗯，這樣就好。有任何情況，要及時向我匯報。”韓光達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羅曉明一直坐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
直到听到電話掛斷的聲音，他才長舒一口氣，癱軟在沙發上。
“韓書記，多謝您出手相助！”羅曉明湊到韓光達跟前，滿臉堆笑，“為了表示感謝，我最近新得了一位好貨，還是個雛兒，不知道您感不感興趣？”
韓光達故作矜持地皺了皺眉。
“曉明啊，以後要注意收斂一些，從縣長到區長，我可費了很大的力氣幫你跟其他常委說道，這可不是簡單的平級調動，你以後啊要有區長的樣子。”
羅曉明連忙點頭︰“韓書記教訓的是，我一定牢記您的教誨！”
盡管嘴上這麼說，羅曉明心里卻明白，韓光達這是在暗示他，要繼續“孝敬”他。
“對了，你剛才說的那個……”韓光達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是什麼樣的？”
羅曉明察言觀色，立刻明白了韓光達的意思，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您放心，絕對是極品！保證讓您滿意！”
他壓低聲音，繪聲繪色地描述起來。
韓光達听著羅曉明的描述，眼神越來越亮，呼吸也漸漸變得粗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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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曉明就這麼走了。像一陣風，卷走了明陽縣城里不少的流言蜚語，也帶走了不少人提心吊膽的日子。
他以有功之臣的身份，平調去了江夏區，成了區長。
與他一同離開的，還有陳玉良，被安排去了江城縣，當了人大主席。
說是平級調動，可誰都明白，人大主席不過是養老的閑職。
陳玉良這顆曾經在明陽縣呼風喚雨的明星，如今也暫時黯淡了下來。
陸江河後來想想，大概也都知道這兩個人在不上班的時候，都忙什麼了。
溫泉度假村的賬目里，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其他支出”，那些不規範的單據，像一根根細密的蛛絲，織成了一張巨大的網，將羅曉明和陳玉良牢牢地困在其中。
如今，這張網破了，兩人卻也因此被蛛絲纏住，再也無法掙脫。
這張牌被陸江河緊緊的攥在手中，只要他想，隨後都可以拿出來用。
所以，他們的離開，對陸江河來說，是件好事。
對整個明陽縣來說，更是天大的好事。就像一塊腐肉被剜去，雖然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但至少不再繼續潰爛。
明陽的政治生態，也因此得到了一次淨化。
明陽縣委重新召開了常務會議，對縣里的工作進行了重新劃分。
陸江河的分管範圍擴大了，從原來的扶貧，防震減災，擴大成了財政、金融、稅務、規劃和自然資源公園城市）、公共資源交易、拆遷安置、發改、防震減災等工作。
以明陽的經濟基礎而言，這些工作，哪一項都不是輕松的活，每一項都關系到明陽縣的經濟命脈，關系到民生大計。
陸江河的擔子，一下子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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