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計局的干部們面面相覷，眼神交流中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
這陸縣長，一上來就玩這麼一手。
誰也沒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質疑陸江河的決定。
以陸江河現在的威望和能力，誰這時候站出來反對陸江河，那肯定是自討苦吃。
陶澤民打破了沉默，緩緩點了點頭。
“這位徐鄉長，我們了解不多。”
他頓了頓，語氣意味深長。
“不過既然是陸縣長點名的人，想必是位…得力干將。”
老局長都發話了，其他人更不敢多說什麼了。
幾句場面話之後，踫頭會結束。
陶澤民卻沒有離開，而是等其他人走後，才快步跟上陸江河。
“陸縣長，您看……”
陸江河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陶澤民。
“陶局長，有什麼事嗎？”
陶澤民拉著陸江河來到樓梯角落，壓低聲音。
“陸縣長，您也知道，我們這幫人，平時都…清閑慣了。”
他的語氣有些猶豫。
“這突然…這麼大的動作，弟兄們…心里都沒個底啊。”
“您看，這…尺度方面……”
陶澤民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話里話外，都是對陸江河的不放心。
陸江河听出了陶澤民的弦外之音。
“陶哥，您在審計局，有多少年了？”
“快三十年了，陸縣長。” 陶澤民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自豪。
“從一個小科員，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啊。” 他嘆了口氣，又補充道，“只是這幾年…身子骨不如以前了，很多事情，也…力不從心了。”
陸江河點點頭。
“三十年，不容易。”
“我記得，今天上午會上，高書記對您遞交辭呈的事，可是…格外關注啊，明顯是不想讓您走！”
陸江河沒有再多說什麼，言盡于此，拍了拍陶澤民的肩膀，轉身離去。
陶澤民站在樓梯口，細細品味著陸江河的話。
高書記的格外關注…
他突然明白了陸江河的意思。
是讓我放開手腳干？誰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天下烏鴉一般黑，可總有例外。
像陶澤民、徐盛祥這樣的人，陸江河總會想著法子把他們提上來。
陸江河相信，清水才能養好魚。
他將這件事提交給縣委之後，第一時間就給徐盛祥發了短信。
許久，徐盛祥才回短信，說今晚請陸江河在明陽縣的一家飯店吃個便飯。
陸江河回了個“ok”。
他很欣賞徐盛祥這樣的人。
在亂七八糟的明陽官場縱橫這麼多年，還能保持初心，這很不容易。
通過幾次事情之後，陸江河能夠看得出，徐盛祥是個絕對有能力的人。
有能力的人就應該去到更大的平台去施展。
晚上，陸江河如約來到了和徐盛祥約好的飯店。
徐盛祥早就點好了幾個菜，都很簡單，卻很下飯。
陸江河開玩笑地說︰“徐鄉長，你這剛剛升遷就想著請伯樂吃飯，這…是不是不太好？”
“讓旁人看了，以為我們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
徐盛祥笑了笑，指著面前這四個菜，說︰“陸縣長，您放心，這家菜館我常來。”
“這四個菜加在一起，還沒有一張‘老頭票’。”
“您敞開了吃。”
陸江河卻笑了笑，看了看一邊的飲料，將那飲料放在一邊。
“這頓飯是為了慶祝你升官，沒有酒怎麼行？”
陸江河隨後呼喊服務員。
“服務員！”
只見一個中年婦女帶著圍裙笑盈盈地走了進來。
那婦女見到陸江河很是驚訝，隨後認出了陸江河。
她忙上前跟陸江河握手。
“哎呀，陸縣長！我之前在電視上和報紙上見過您幾次，終于見到真人了！”
那婦女興奮得不行，硬是要跟陸江河合個照。
陸江河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今天…不太方便。”
那婦人才作罷。
“那…那好吧。”
她略顯失望，但隨即又熱情地說︰“陸縣長，今天這一頓算我的！”
“您和徐鄉長敞開了吃！”
徐盛祥連忙擺手︰“老板娘，這怎麼好意思……”
陸江河也笑著婉拒︰“不用不用，我們自己來就好。”
婦人卻十分堅持︰“陸縣長，您為我們明陽做了這麼多事，這頓飯算是我的一點心意，您可一定要賞臉啊！”
“老板娘，這真不行。”陸江河再次婉拒，語氣堅定，“我們有紀律規定，不能接受群眾的宴請。”
老板娘搓了搓手，臉上堆滿笑容，略顯無奈。“那…那好吧。”
她嘆了口氣，又忍不住夸贊道。
“陸縣長也是個好官啊，跟徐鄉長一樣！”
“徐鄉長每次來吃飯，都可節儉了。”
老板娘打開了話匣子。
“就點那幾個最便宜的菜，青菜豆腐什麼的。”
“有時候啊，還打包帶走，說是中午的飯。”
老板娘比劃著，“就這麼個小飯盒，裝著滿滿當當的。”
陸江河看了一眼徐盛祥，笑著打斷老板娘︰“老板娘，您就別說了。”
“徐鄉長臉皮薄，您再這麼說下去，他要翻臉了。”陸江河打趣道。
老板娘卻沒停下，反而提高了音量。
“陸縣長，您給評評理，徐鄉長這麼好的官，咋這麼多年了，還是個鄉長呢？”
“也不給人家升升官。”
老板娘語氣中帶著一絲為徐盛祥鳴不平的意味。
陸江河笑了笑，故作神秘。
“哎，您還真說著了。”
“今天我們來這吃飯，就是為了慶祝徐鄉長升官的。”
“真的啊？”老板娘喜出望外，眼楮瞪得溜圓。
陸江河點點頭︰“真的，徐鄉長馬上要去審計局任職了。”
老板娘愣了愣，搖搖頭︰“審計局？那是啥？”
她想了想，又說道︰“要我說啊，徐鄉長和陸縣長，一個當書記，一個當縣長才最好！”
“這樣明陽的老百姓就有好日子過了！”老板娘語氣篤定。
陸江河笑了笑，眼神中帶著一絲深意。
“明陽的天，會晴的。”
他轉頭看向老板娘，語氣變得干脆利落︰“老板娘，別閑著了，我們都沒吃飯呢。”
“趕緊上酒吧，拿最好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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