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棄暗投明也是徹底,立馬交代出城里其實有一條暗線,這條暗線正是以防萬一之時能傳遞消息的通道,非危急時不能啟用。
等知道那暗線是什麼的時候,蕭天洛直接樂了,不就是信鴿?
關鍵時刻鳥比人管用,還能佔領制空權,這倒是行得通,不過這位把那信鴿說得天上有,地下無的,還是那九龍首的大當家的心頭好,據說是花重金請高人調教出來的。
說起鳥來,蕭天洛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童征的那位庶弟,也是家族中最不爭氣的那一個。
那位調教起各種鳥來是天賦異稟,想來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親眼看著那信鴿在夜半三更飛出去,蕭天洛都替它捏把汗,惟願它能平安飛進山中,將情報送達,他可是認真瞧過的,那封信里沒有藏頭詩,沒有暗語。
這信只要順利抵達,就是將朱則佑架在火上,不過這小子也是難得有這樣實踐的機會,半點不怵就罷了,整個人興奮莫名,不愧是皇帝的種,皇帝當年也是實打實地用戰績立功。
城中亂不亂,固然是亂的,百姓們現在是敢怒不敢言,再不敢想著法不責眾。
湘軍內部開始互相檢舉,一發不可收拾,最令人跌破眼鏡的是還有人指控上了施重與丁一寧,不過他們豈是只听一家之言的人,只要檢舉便要查證,若是誣告,一樣會下大獄。
那些想要將別人扯下水的人發現誣告也是窄路一條,終是歇了這個心思。
城中的亂是亂中有序,但這也與信件中的事情一致,蕭天洛與朱則佑靜等著反應,也看著城中被慢慢肅清,也在湘郡實行宵禁。
霄禁之時,街道清空,無關人等不得在街道活動,此次霄禁令為期三個月。
違反宵禁令的人輕則拘禁,重則就地正法!
不過短短的五日時間,原本鬧哄哄的情況就好轉不少,眼看著情況越來越平定,朱則佑才下令挨家挨戶發放糧食,以戶為單位,發放上門。
周齊暗道這位殿下年紀雖小,手段卻實在,這不就是打一巴掌再賞顆棗嗎?
老百姓還真就吃這一套,此前怨氣沖天,敢怒不敢言,這糧食一送上門,個個眉開眼笑,提起這位六殿下那都是贊不絕口,絲毫不去想此前被迫著檢舉和自投的苦處了。
這一番組合拳下來,身邊總算是清淨了不少,這時候程武與童征的重心也轉向了練軍。
現在是同時準備好兩件事情,一是預備上山剿匪,這條路可謂艱辛,二來是誘敵深入。
兩種情況各有演練,都需要應對,而蕭天洛在這種緊要的時刻卻是鑽進了縣衙里他要的一間小屋里鼓搗起來,就連朱則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只是偶爾間從蕭天洛的身上聞到了糖的味道,就是白砂糖的氣味。
這東西本來也是蕭天洛發明的,這次也是作為軍用物資一並帶過來,數量還不少,這東西能在關鍵時刻補充體力,那白糖水可是將士最喜歡的物品,心情煩悶的時候更是需要。
他也問過蕭天洛在做什麼,蕭天洛只是搖頭︰“事情在做不在說,現在還為時過早。”
朱則佑都問不出來,更不要說程武與童征了。
蕭天洛明明在湘軍的營地坐鎮,卻是往縣衙的這里跑,顯然是不放心在湘軍里行事。
這一日,夜色降臨,山影下的夜幕更是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山里隱列閃著幾許光,在昏沉的夜色里尤其醒目。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踏破了這夜間的沉寂,刺破了漆黑的山影,從深山里疾馳而來。
待近了,才能看出為首的馬匹上坐著一個清瘦的書生模樣的人,他雙眼凌厲,突地勒住馬,謹慎地朝四周張望過後才道︰“呈上來。”
一只信鴿被人捏著脖子,鴿子仍在咕咕咕地叫,腿上綁著的紙條解下來送到馬前。
書生彎腰取過,看清楚上面的字跡後眉頭皺起,突地笑了︰“皇帝老兒當我們是什麼,居然派一黃口小子前來剿匪,簡直可笑!”
“三當家的,”底下的土匪恭維道︰“看來皇帝小瞧了咱們。”
“上次要不是施重那小子擋路,咱們的事情早成了。”這三當家的看著文弱,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狠角色,他手臂微微隆起,肌肉有力︰“皇帝的兒子,有意思。”
說完,他一夾馬肚子,捏著那信就往山上走,身後的土匪松開鴿子,那鴿子居然不往回折,倒是跟著三當家的馬後,飛過去了。
這一幕看得巡邏的人嘖嘖稱奇,三當家調教出來的鴿子就跟人一樣,有靈性了。
那三當家的騎著馬趕完一段路,便棄馬前行,通過一條小徑來到一處懸崖前,手指放在嘴邊吹起哨聲,上面便放下一個形似籠子的竹筐,三當家立馬邁進去,等著被拉上崖頂。
等到上了崖,三當家的看到幾個滿面憔悴的伙計坐在外面喝酒,桌上擺著烤好的羊腿。
听到動靜,幾個人緊張地回望,見到來人,幾個人迅速地起身︰“三當家!”
三當家的只是隨意地點點頭應了一下,便疾步走了進去,上次攻城功虧一簣,大當家的心情不虞,將自己關在房中悶了好幾日。
“大哥!”三當家的走進去時,那滿面虯須的男人轉過頭來,一雙銅鈴般的眼楮看過來。
“大哥,湘郡來的信,皇帝派人來了。”
其實大軍進城之時他們就已經知道了,那是最後傳來的信息,之後城門封閉,又由朝廷的大軍將城門控制,他們再難得到信息,顯然里面的人也被朝廷的人給嚇住了。
現在信息出來,這身如小山的大當家看過以後,捏了捏薄薄的紙︰“六皇子?”
“大哥,這六皇子此前可是引起軒然大波,是由多年前的昭妃所生,是皇帝新認回來的皇子,排名老六,一個流落在民間的皇子,年紀輕輕地居然敢來剿匪。”
三當家的話讓這位九龍首的龍頭大當家沒露半分形色︰“昭妃娘娘啊,死而復生。”
“大哥對朝廷的事情這麼了解?”三當家隨意的一句話惹來大當家的一個眼神,帶著說不出來的壓迫感,三當家的狠厲在大當家這里不值得一提,他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