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只是過來坐坐，更多的時間是送餐食過來，也不會耽誤太多時間，但只要她一來，大理寺諸人就會發現大人的火氣會湊少不小，他們可都盼著夫人過來。
沈渡不理會蕭天洛的打趣，徑自坐下開始享受柳絮的溫情，絲毫沒有分享的想法。
“姑爺怎麼會來？是不是那件事情有了下文？”柳絮從沈渡那里大概知道最近發生了什麼事，人沒到泰山府，但也被嚇到了，一想到六皇子險些落入陷阱，這些天並不好受。
“事情算是圓滿解決，妹夫出力不小，一個晚上就把人篩出來了，現在衛家人得救，衛陵也沒有後顧之憂，就是不知道順著查下去，還有沒有大魚？”
沈渡為何沒有歇息，不就是因為這件事，後面的大魚還沒有真正揪出來。
他煩悶地揉揉額心︰“正在查，但眼楮還不敢下定論。”
“衛大人那邊，陛下的意思是輕輕揭過，所以大人這邊也要看著辦了，”蕭天洛點到為止︰“下手不能輕，也別太重，更別把自己卷進去，不然怎麼安生當我妹夫？”
一聲妹夫讓沈渡沉了臉，本來應該是姐夫的，侯府一通操作讓他自動認了妹夫。
這讓他到哪里說理去？
柳絮壓下嘴角，這個虧吃得也只能認了，誰讓大小姐當初就藏了那樣的心思，也算是防不勝防，不過大家也就是私下這般玩鬧，明面上還是叫他一聲沈大人，不會真叫妹夫。
沈渡吃了那冰涼的綠豆甜水，心情好上不少，面對要收拾的爛攤子也有些耐心了。
“我這里無事，只怕那位幾日不上朝，有些人該著急了。”沈渡的臉上閃過一抹獰然︰“他們最好自己著急起來，不然還要費太多事。”
水落方能石出，這個道理蕭天洛明白，蕭天洛也只是把事情與沈渡交代一下，怕他不知道輕重弄得太過，交代完後也識趣地離開。
等離開大理寺時，隱約听到里面傳來官吏的呼喝道︰“摳住他的嘴，按住！”
拋開听到的雞飛狗跳，蕭天洛挑挑眉，一路步行回到侯府，留下來的柳絮也沒有待太久。
陪著沈渡說了一會話，看他心情平緩了些，便收拾好食盒準備離開，沈渡突然扯住她的手，低語道︰“最近若有人到府上尋你，不是相熟的人不要外出。”
“我派幾個人跟著你，以防萬一。”
大理寺辦事干系重大，他自己從前孤家寡人不怕，但現在不同，若有人打他的主意，會從他的家人下手，就像衛陵那般，他不能再吃這種虧。
柳絮也是不敢大意，自己不再是從前微不足道的小丫鬟了，是沈渡的正夫人。
沈渡的擔心不無道理，她乖巧地點頭︰“夫君安排就是，我這邊也會多加小心，萬一有人下黑手，我也只能不顧體面了。”
她的身手與祝久兒一樣是在梅湖山莊學的，對付一般人等完全足夠。
沈渡只嘆自己撿到寶，柳絮這般不拖泥帶水，實在太合他的心意，他將柳絮送到大理寺門口，目送他上了馬車才折回來，迎面來的少卿大人打趣道︰“大人現在可歡喜了？”
沈渡不語，少卿大人又說道︰“大人要不要去照照鏡子，方才還一臉的鐵青，現在可是不見了，滿面春風，嘴角都壓不下來，一會兒大人還要去見那位方大人。”
這位方大人正是背刺衛陵之人，這人算是良心未泯，不忍心傷害衛陵的家人，供出了可能是關押他們的地方，但關于是何人指使，嘴巴硬得很，還有尋死之意。
在蕭天洛與柳絮到來以前，這位方大人還正挨著鞭刑。
“若是再不招，只能往刑房送了。”沈渡一邊說著，雙手背在身後進了審訊室。
此人進來的時候沒有任何卷宗，審訊之時也僅有沈渡與這位少卿大人在場，這正是蕭天洛所說的要低調處理，此事只審不訊，甚至不會移交到刑部，如何處置全看陛下。
沈渡進去時，那位方大人還端坐在地上，雙手並未上鐐銬，但遭受過鞭刑的他衣衫襤褸。
裸在外面的皮膚上滿是鞭痕，看到沈渡進來，他有氣無力地說道︰“大人無需再問了。”
“衛家人都回來了，兒女安好，只是老人家及夫人受到驚嚇，至于衛大人，想必是心理上的打擊更大吧。”沈渡不會讓他知曉皇帝會對衛陵手下留情，收為六皇子所用，故意道。
“他視你為摯友，你卻背地里捅他一刀，甚至要傷害他的家人，衛大人識人不清，險些害了自己的家伙，自己也做出錯誤的舉動，前程盡毀，可嘆，可嘆！”
“方大人，本官經過調查得知，當年你來到都城科舉，囊中空空如也，一度連吃穿住行都成問題，正是與你同屆的衛大人、富大人等人幫助你，才讓你過渡到能參加春闈。”
“你們九人入朝以後也一直互相幫扶，不知為何你要如此背刺衛大人，致他于不義。”
方正看著沈渡，突然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是啊，昔時我們都是一樣的門第凋零，大家的日子都有各自的不好過，但只有我們家族流落在外，連在都城立足都難。”
沈渡挑了挑眉︰“看來方大人當年的處境是他們當中最難的，直到……現在。”
方正抬頭，眼眸里有一絲沈渡看不懂的神色︰“我們幾人當中屬衛陵與富海升遷得最快，入了六部不說，還當上了侍郎，全因為他們與真正的世家聯姻。”
少卿大人摸了摸鼻子，看來這件事情讓他心里不平衡，這人和人的關系就是這樣，彼此境遇差不多的時候一切好說，要是哪天有人飛黃騰達，別人還在原地踏步，那就完了。
所謂人比人，氣死人，凡事就怕比較，時間久了關系就變質了。
方正埋下頭︰“我的確是一時走偏，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過錯，現在無話可說，隨大人怎麼處置，旁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你也有妻兒父母，是準備任由他們陷入危險的境地？”
少卿大人忍無可忍︰“六皇子並未中招，現在還平安無事，你的事情辦砸了，幕後之人會把氣撒在哪里可想而知，你不說，那就等著你的家人為你陪葬！”
沈渡坐下後微閉雙眼，他現在剛吃了綠豆糖水，下火後的心情沒那麼煩躁，好受多了。
方正埋下頭，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