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
夜風吹過死寂的天海城，卷起地面細碎的血污之塵，卻吹不散那股令人窒息的壓抑。
黑龍帝袍袍在夜色中翻飛，夜君莫每一步凌空虛渡，腳下的空間便泛起圈圈漣漪。
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層層蕩開又迅速凝實，仿佛那虛無的夜空，本就是供他行走的青石長階。
那清晰的腳步聲，在死寂的城中格外刺耳。
沒有驚雷轟鳴，沒有戰鼓震天，可每一聲聲“噠噠”，都像燒紅的重錘般砸在眾人的心尖上，震得他們氣血翻涌，牙關打顫。
有人下意識地捂住耳朵，卻發現那聲音仿佛不是通過耳膜傳入，而是直接烙印在神魂深處，揮之不去。
眾人听得心驚肉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好些人嚇得險些尖叫出聲，卻被身旁同伴死死捂住嘴——在這尊煞神面前，任何多余的聲響都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他們的心神幾近崩潰，瞳孔中倒映著夜君莫步步逼近的身影，只覺那腳步聲就是來自生命盡頭的沙漏指針，每響一次，便意味著死亡的倒計時又少了一秒。
“瑪……瑪德，都怕他干什麼？他不過是名神帝而已，大家一起上，干了他。”有人刻意煽風點火。
“對對對，大家一起上，怕他作甚？”
“盤少主，這里就你們勢力強橫，我們願意听從你的安排。”
“不錯，盤少主，你身後可是跟著五十名三斬黑旗軍，你怕個 兒啊？我們一起干了夜君莫！”
盤莽子聞言，剛想邁步放出豪言，就被身旁副統領拽住。
副統領惡狠狠幾名煽風點火的牛鬼蛇神，“找死，別拉我們。”
見此一幕，幾名煽風點火的家伙，當即一臉不屑，“開天一族？切！不過如此！”
副統領聞言沒有繼續多話，而是深深看了這些人幾眼。
“你們能不能閉嘴？”尹紫芸冷聲呵斥一群人。
她站在原地，雙腿像灌了鉛般沉重，看著那道越來越近的身影，心中忐忑不安到了極點。
夜君莫的長發無風自動，周身縈繞著若隱若現的黑色煞氣，眼眸如同浸染了鮮血的寶石，看不到半分往日的清明。
尹紫芸實在無法確定，此刻的夜君莫是否還存有理智。
她說話磕磕巴巴，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她小心翼翼地試探著，目光緊緊盯著夜君莫的神情，生怕自己哪句話說錯，觸怒眼前這尊煞神︰
“你……你的妻子墨青語，她……她在南域學院，安然無恙……我……我可以帶你去找她……”
然而話音剛落，尹紫芸只覺眼前一花，仿佛有一道無形的黑影掠過。
下一秒，一股強大到無法抗拒的吸力驟然傳來，像一只無形的大手攥住了她的心髒，又猛地將她向前拉扯。
她根本來不及反應，連調動體內天魔之力反抗的動作都做不出來，身體便不受控制地飄了起來，下一刻就穩穩落在夜君莫身前，與他近在咫尺。
鼻尖瞬間充斥著濃郁的冰冷氣息，混雜著淡淡的血腥與煞氣，那股寒意並非來自夜風，而是從夜君莫體內源源不斷散發出來的，仿佛能凍結人的血液。
尹紫芸甚至能清晰看到他帝袍上未干的玉鼎真血，以及他眼底深處翻涌的狂暴殺意，那殺意如此濃烈，幾乎要凝成實質，將她整個人吞噬。
“呃……”
尹紫芸驚魂未定，大腦一片空白，還未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過神來，脖頸便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掐住。
那只手的觸感堅硬無比，仿佛是由萬年玄冰鑄就，沒有絲毫溫度，指尖傳來的力道大得驚人，幾乎要將她的脖頸捏碎。
尹紫芸甚至能听到自己頸骨發出的“咯吱”聲，像是隨時都會斷裂。
她整個人被猛地拎到半空，雙腳懸空，腳尖徒勞地踢動著，卻踫不到任何東西。
窒息感瞬間襲來，像潮水般淹沒了她的意識，肺部的空氣被一點點擠空，臉頰漲得通紅，青筋在額頭凸起。
她眼中充滿了恐懼，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嘴里根本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只能發出“ ”的痛苦呻吟。
尹紫芸徒勞地掙扎著，雙手拼命地抓著夜君莫的手腕，卻連一道白痕都留不下。
對方的手腕堅硬如鐵，紋絲不動，仿佛她抓著的不是人的手臂，而是一塊天外玄鐵。
“哈——”
夜君莫緩緩俯下身，湊到尹紫芸眼前。
他的臉龐近在咫尺，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可那雙猩紅的瞳孔卻死死地盯著她，沒有半分情感，仿佛在審視一件毫無生命的獵物，而非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張嘴的瞬間，一股刺骨的冷厲煞氣呼嘯而出，如同寒冬臘月里裹挾著冰碴的狂風，狠狠拍打在尹紫芸的臉頰上。
那股寒意深入骨髓，順著她的毛孔鑽進四肢百骸，凍得她渾身僵硬，瞬間失去血色，原本漲紅的臉龐變得慘白如紙，連嘴唇都泛起了青紫。
尹紫芸只覺得腦袋仿佛要被徹底凍僵，意識開始模糊不清，眼前的景象也漸漸變得扭曲。
不遠處的尹紫凝看到姐姐遇險，瞳孔驟然縮成針尖大小，心中焦急如焚，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她知道自己絕非夜君莫的對手，可看著姐姐在生死邊緣掙扎，她根本無法坐視不管。
尹紫凝當即不顧一切地閃身而來，指尖凝聚起體內所有的魔力，卻不敢貿然攻擊。
只能伸手抓住夜君莫用力的手腕，急得語無倫次。
甚至將帝宇的原話胡亂篡改，只盼著能喚醒夜君莫的理智︰
“夜君莫！你快放了我姐姐！是帝宇！都是帝宇搞的鬼！是他下令大軍壓境，是他抓走了你的妻子墨青語。我們姐妹二人，是特意來給你通風報信的！你怎能恩將仇報？對我們下手？你快醒醒！別被煞氣蒙蔽了心智，別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你夫人墨青語還在等你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