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予惜滿眼失望地低下了腦袋。
嘴里呢喃道︰“他是走了嗎?”
突然,冷予惜的余光看到了自己的背後,那抹熟悉的身影。
和她的影子交纏在了一起。
緊密無間。
鼻間清嗅,聞到了那股淡淡的香味。
冷予惜輕哼一聲故作生氣道︰“看到我打得那麼狼狽,你也不說來幫幫我,大仙尊?”
冷予惜尾音上挑。
言清眼眸里全是冷予惜的樣子,他輕笑著說︰“不這樣,你怎麼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少呢?”
說完,他徑直從冷予惜身邊走過,透過那道細細的窗縫,對里面的人說︰“沒事了,出來吧!”
婦人眼眸立刻睜大。
從房間里走出來,滿臉崇拜地看著言清。
走到他們的面前就給他們跪了下來,雙手合十,就要磕頭。
“謝謝仙尊出手相救,謝謝,謝謝……”
冷予惜見狀立馬走上前去,用手托住婦人的腦袋。
道︰“大娘,您不用這樣。”
說完,冷予惜看了一眼言清,所以他一開始就知道這婦人躲在窗戶下面?
面對冷予惜那灼灼的目光,言清輕咳一聲,走向別處。
冷予惜攙扶著婦人走到一旁的木凳上。
手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以示安慰。
“今日那妖物應該不會來了,您去睡吧。”*
聞言,婦人臉上閃現一抹吃驚。
她緊緊地攥住冷予惜的手︰“那怎麼行呢?孩子她爹再等兩天就要回來了,到時讓他好好地報答您,還有仙尊!”
婦人的視線看向一邊臨風而立的白衣男子。
冷予惜輕笑著說︰“不用,不用。您快進去吧,我怕時間長了,您的女兒一個人待在屋子里會害怕!”
黑漆漆的屋子里沒有一絲燭火,窩在被窩里的女孩蜷縮成一團。
她剛才听到屋子的門響了,應該是母親出去了,可是為何現在還不見回來呢!
思及此,女孩再也按捺不住那顆擔憂的心。
她躡手躡腳地穿上自己的小鞋,向著門口的地方走去。
因為有月光的緣故,外面的視野不算黑。
一雙圓溜溜的眼楮便看到了那襲如月華一般透徹的男子。
“哇,好美啊!”
听到女孩的這聲喟嘆,冷予惜望向門口,就見女孩正從里面走出來。
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言清看。
冷予惜掩唇輕笑著。
這個“仙尊”,真是走到哪里都被人惦記,連小女孩都不放過。
婦人看到自己的女兒,下意識地松開冷予惜的手,張開懷抱,沖著女孩大聲喊道︰“來母親這里!”
女孩蹬著兩條小腿跑了過去,被抱了個滿懷。
小臉輕輕地在婦人的懷里剮蹭。
像是個活潑古怪的小貓兒。
冷予惜慢慢地靠近言清,只見後者正盯著深邃的夜幕看個不停。
她擔憂地開口︰“今日那妖物沒有捉到少女,會不會去往別處?”
言清的眼眸微動,頭仍舊看著夜空。
淡淡道︰“它去西面了!”
“什麼?”冷予惜的瞳孔微縮,她埋怨道︰“你怎麼不早說?”
冷予惜轉過身來對婦人說︰“大娘,我們得先走了。”
說完,拉著言清就跑。
言清被拽得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婦人和女孩看著那片白色的衣角消失在大門的拐角處。
兩人都看著彼此,眸光里盛滿的是開心,是劫後余生的幸運。
“仙尊是個好人,還有那姑娘……”
……
黑水鎮的西邊。
南宮梨她們自然注意到了剛才天象的異常。
“師姐,那妖物去了東面,我們要趕過去嗎?”
南宮梨看著東面的黑暗,眸光深沉片刻,道︰“好,我們現在過去。”
就在眾人準備奔赴東面的時候,東邊的月亮卻突然出現,照得地面都仿佛披上了一層輕紗。
柔和唯美。
這樣的天象對于人間來說已經是好久都沒有見過的了!
“師姐,我們還要不要……?”
南宮梨輕抬手,說︰“你听,什麼聲音?”
眾人都紛紛側著耳朵用心傾听,只听得徐徐的笛聲從遠處飄渺而來。
如泣如訴,似炊煙裊裊般不絕于耳。
靜默的巷口處突然出現了一襲身著火紅色衣袍的男子。
他手中執著一根白玉笛子。
正聚精會神地演奏著樂曲。
眼楮里似有萬千星河,讓人看一眼便不由地沉浸在里面。
他抬腳向著南宮梨她們緩慢而來,腳底搖曳生風,衣角隨著他的動作而輕輕地擺動著。
“師姐。”
面對這突然出現在她們面前的人,身為霏青門的弟子怎可能一點防備也沒有?
南宮梨大義凜然地走上前去,問︰“敢問閣下是何人?為何深更半夜在這里吹笛?”
周圍遍是人們的居所,鱗次櫛比。
這樣的環境下,此人在這里必定有妖!
紅衣男子眸光看著站在不遠處的一眾女子。
心中暗想︰今日運氣實在是好。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雖然說那個女孩沒抓到,但是這些女子卻出現在這里,還不止一個。
況且看她們的衣著,統一著裝,想來也不是本地人。
他收回眼眸中的情緒。
流露出淡淡的哀傷。
道︰“家中老母不久前溘然長逝,妻子也不慎感染重病,無錢醫治。在下輾轉難眠,遂出來走走。”
說話的功夫,紅衣男子便走到了南宮梨她們的身側。
將手中的玉笛收起。
南宮梨見到他背後藏起來的玉笛,神色凝重。
于是她看著紅衣男子問道︰“真的是因為沒錢嗎?”
紅衣男子見南宮梨一直打量著他手里的玉笛,還以為她是喜歡。
遂從身後取出來,放在她的面前。
“怎麼,姑娘,對這支玉笛感興趣?”
紅衣男子保持著一個很好的距離,不近也不遠。
他的手指輕輕地拂過那玉笛上的花紋,慢慢的,說不出來的儒雅。
“沒有,只是看這玉笛的材質應是十分貴重,將其變賣或許可以換得一筆錢財。”
南宮梨覺得自己的辦法應當是可行的。
身後的眾人也在看著紅衣男子的反應。
只見紅衣男子臉上神情一僵。
他看著南宮梨臉上的光澤,原來是在思考這玉笛的價錢,他還以為……
果然世間的女子都現實得很!
他輕咳一聲,隨即眼眸里流露出不舍之情,嘆著氣說道︰“姑娘有所不知,這玉笛乃是家中留下來的傳家之物。祖訓有言,人在,笛在;人亡,笛存。”
“可惜了我的愛妻,如今還躺在病床上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看著紅衣男子那聲淚俱下的模樣,滿臉的自責與痛苦。
霏青門中的有些女弟子心腸頗軟,也跟著擦起了眼淚。
听著身後傳來的大片哭泣聲。
南宮梨微怔,還有這麼執拗的祖訓?
生命要為了所謂的規矩讓步?
她面上露出難色,緩緩道︰“這樣的話,確實是無法子了!”
紅衣男子見眾人都紛紛對他卸下了戒心,于是開口說道︰“在下今日與諸位相遇乃是緣分,不知道諸位可否幫我一個忙!”
听到紅衣男子的央求,南宮梨臉上表情為難。
她說︰“這位公子,不是我們不願意幫你,實在是我們這次從山上下來,帶的銀兩也有限,眼看著就不夠了。所以……”
說完,南宮梨掏出自己腰間的荷包,在紅衣男子面前抖了抖。
“你看。”
听著荷包里細微的聲響,紅衣男子面上微露尷尬。
他連忙解釋道︰“姑娘誤會了。我不是要和諸位要錢,是希望你們能夠去我家里看看!”
“去你家?”
南宮梨臉上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紅衣男子神色哀傷地點點頭。
其實在剛才,她們說到是從山上下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這些人的身份。
那些江湖術士。
“這怎麼行!”雖然說南宮梨她們是霏青門的弟子,對于一些人間的規矩不是很看重。
但她們畢竟是女子,回一個有家室的男人的居所,如何使得?
“姑娘別誤會了,此舉是為我家娘子。”
紅衣男子眼眸微動,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盡數告知與南宮梨她們。
原來這紅衣男子的娘子原本是個繡娘。
因為熬壞了眼楮而一病不起,這病說來也古怪得緊,夜晚尤其加重,而到了白天癥狀則能減輕一些。
于是在男子心里就產生了一種懷疑︰會不會是邪靈作怪。
紅衣男子撓了撓後腦勺,裝出一副憨態可掬的模樣。
語氣帶著些懇求的意味︰“求求各位俠士們仗義相助吧!”
南宮梨看著紅衣男子那低垂下去的腦袋,心里不免動容。
她將紅衣男子扶起來,沉思了片刻道︰“那好,我們就與你走一趟。”
旁邊有人問道︰“師姐,那妖物的事怎麼辦?”
難道就不管了嘛!
南宮梨眉頭皺得老高,她怒氣沖沖言道︰“不是有那三人在嘛!”
小師妹聞言噤聲不語。
眼神委屈巴巴地看向別的同門,她們都紛紛向她投來同情的目光。
“那這邊請。”紅衣男子伸出手指著前方的路徑。
率先走在前面。
南宮梨的腳步慢慢跟上,與此同時,雲凡之貓在陰暗的角落里,仔細觀察著眼前出現的這名男子。
不知為什麼,他好像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
他也隨之而去。
就是為了看看那紅衣男子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
穿過細密的竹林,來到了山腳下的一間茅屋前。
周圍似有清泉叮咚作響。
南宮梨隨著紅衣男子的腳步一直走著,可是越走她就覺得越不對勁。
于是她左手拿劍的手微微握緊。
看了看周圍的黑暗密林。
道︰“公子居然住在這里?”
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懷疑。
紅衣男子當然听出來南宮梨的心驚與膽戰。他嘴角露出一抹苦澀,雙手擦了擦衣角,帶著些窘迫的意味。
道︰“我們這種人,哪里配住在鬧市?”
南宮梨被紅衣男子這副淒慘的樣子再次蒙騙過去。
索性打消了心里最後的疑慮。
雲凡之不遠不近地跟著一行人,很快便察覺到一絲詭異。
這地方似乎有陣法!
在源源不斷地吸收著周圍植物的靈氣,聚在一點。
是那間茅屋。
雲凡之看著不遠處一直跟著那紅衣男子前行的霏青門弟子。
心頭腹誹道︰這幾人怎麼這麼蠢,一點戒心都沒有,還霏青門的弟子。
想來是廢青門吧!
想是想,但是雲凡之還是小心翼翼地跟著。
對于剛才東面出現的離奇天象,他心頭雖是一顫,但隨即想到言清在,予惜定然會被保護得很好,所以當務之急是搞清楚這個紅衣男子的目的。
他有直覺,此人不簡單。
因為是深夜,山林間偶有清風吹來,使得周圍密林發出唰唰的聲音。
南宮梨的腳下踩到一個堅硬的東西,她剛要低頭去瞧,就被眼前的屋子驚呆了。
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破敗,也不是正常人間的宅院,而是大紅燈籠高高掛。
有種誰家辦喜事的喧鬧感。
通紅的燈籠一直懸掛到屋檐下,院子里的小徑全是一派紅光乍現。
南宮梨的眼楮瞪大,她的一雙秋水美眸不得不轉頭望向站在她前面的紅衣男子。
“你究竟是什麼人?”
南宮梨的語氣里是深深地恐懼。
腦海里不斷地回想起剛才黑水鎮東面的烏雲散去,隨後這男子就出現在她們的面前,避免也太巧合了!
紅衣男子轉過身來,將所有人臉上的害怕一覽而過。
他輕輕地笑著說︰“我是什麼人?”
“姑娘心里怕是已經有幾分猜想了嗎?”
紅衣男子的手指微勾,放在自己眼前端詳著,動作是說不出來的魅惑。
眼角露出一抹猩紅,眼圈一周閃著金光。
身後的尾巴乍然而現。
長長的,足有半米,搖曳在身後。
面對這種情景,南宮梨她們往後撤了撤腳步。
但是大腿處就好像是被膠粘住了一般,挪動起來很是吃力。
雲凡之在竹林的一角看著南宮梨她們驚慌失措的樣子。
然後望著那異常明顯的紅衣怪物。
他還說為何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味。
原來是他的族類。
一只有著千年修為的狐妖。
“我本就不是人!!!”
屋舍外,忽然刮起了狂風,吹得那些紅色燈籠搖搖欲墜。
南宮梨她們連忙伸出手遮在眼前,避免那些飛石吹進眼里。
身下的腳步也被風刮得前移幾步。
根本控制不住
紅衣男子看著眼前這群如嬌花一般的姑娘,輕嗤一聲︰“就你們,還仙門弟子。依我看,全是一群蠢才!”
南宮梨聞言,即使自己不能視物,也從劍鞘之中拔出了自己的佩劍。
語氣堅定地道︰“我絕不允許你侮辱我的師門!”
“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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