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軒在泥濘的巷子里狂奔，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
怒火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
被退學意味著他再也無法通過讀書改變命運，意味著他將永遠被困在這個貧窮的小巷子里。
“只要有錢...。”他喃喃自語︰“只要有錢賠償周家，學校就會收回退學決定...。”
幾個月前偷藏的紙條在口袋里 作響，上面歪歪扭扭寫著顧雨晴婆家的地址。
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去找雨晴，只要拿到錢，就能重回學校！
轉過三道彎，一座青磚小院出現在眼前。
雕花木門半掩著，透出昏黃的燈光，顧雲軒想抬手敲門，指節觸到門板的瞬間，卻突然遲疑了起來。
這段時間，他無數次的來過這個門口，卻始終沒有勇氣敲響大門。
但現在他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伸手敲了敲院門，里邊沒有回應，他又敲了敲，這次用力了些。
“誰啊？”一個粗獷的男聲從里面傳來。
門開了，一個胡子拉碴、眼袋浮腫的男人出現在門口，身上散發著濃重的酒氣︰“你找誰？”
“我...我找顧雨晴，我是她哥哥。”顧雲軒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男人眯起眼楮打量了他一會兒，然後扭頭喊道︰“喂，小丫頭，有人找你！”
院內傳來腳步聲，一個瘦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顧雲軒幾乎認不出那是他的妹妹，顧雨晴比幾個月前消瘦不少，臉色蒼白，眼下是明顯的黑眼圈。
她穿著一件明顯過大的舊衣服，袖口已經磨出了毛邊。
“二哥？”顧雨晴的聲音里沒有驚喜，只有警惕和冷漠。
“雨晴，我...。”顧雲軒一時語塞，準備好的說辭在看到妹妹的樣子後，全都忘光了。
“你來干什麼？”顧雨晴語氣平淡得可怕。
顧雲軒站在門口，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本以為會看到一個衣著光鮮、對他親親熱熱的妹妹，沒想到... ...
“你...過得怎麼樣？”顧雲軒有些尷尬地問道。
顧雨晴冷笑一聲︰“如你所見，好得很。”
她的眼神冰冷，里面盛滿了顧雲軒從未見過的恨意。
“那個男人...對你不好嗎？”
“他？”顧雨晴朝院里的方向瞥了一眼，里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他只是個酒鬼，花光了所有積蓄買了我，現在連飯都快吃不起了。”
顧雲軒感到一陣窒息，他從未想過妹妹的處境會如此糟糕︰“那...你為什麼不回家？
顧雨晴的眼神變得更加銳利︰“家？我哪里還有家？”
“雨晴，我...！”顧雲軒低下頭，避開了顧雨晴的目光，聲音艱難地開口道︰“我要被學校退學了。”
顧雨晴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所以呢？有”
“我需要錢...賠償給學校，他們才會讓我回去。”顧雲軒的聲音越來越小︰“我想...你這里...。”
“你想跟我要錢？”顧雨晴突然笑了，那笑聲尖銳刺耳︰“當初那個人賣身拿回來的錢，你說是髒錢，如今我賣身的錢就不髒？”
“小妹，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顧雲軒的面色有些難看︰“你這是光明正大的嫁人，怎麼會是賣身？”
顧雨晴突然笑出聲來“顧雲軒，你真是比我想象的還要無恥。”
“我是你哥哥！”顧雲軒被她的態度激怒了︰“我們是至親手足，不就應該守望相助嗎？”
顧雨晴猛地站起來，瘦小的身體因憤怒而顫抖︰“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被他們像牲口一樣賣掉，現在你居然還有臉來跟我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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