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醒酒藥灌下去。
玉貴嬪意識漸漸回籠,望著周圍陌生的一切,心中滿是不解。明明記得她與姜郎共度良宵,怎會轉眼間身處此地?
難不成是姜郎送自己過來歇息的?
“你醒了。”
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劃破空氣。
是皇帝,他靜靜地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卻又面無表情,讓人難以捉摸。
玉貴嬪猛地抬頭,對上那雙威嚴的眼眸,心中一緊,不由自主地問道︰“皇...皇上,臣妾這是...發生何事了?”
皇帝沉聲發問,“朕且問你,方才在花園之中,你究竟在做什麼?”
玉貴嬪微微一怔,隨即輕聲答道︰“臣妾只是貪戀月色皎潔,花香襲人,便在園中漫步,賞花賞月,享受片刻寧靜。”
未料,皇帝聞言,面色驟變,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殿內回響,他目光如炬,直視玉貴嬪︰“哦?賞花賞月亮?隨便走走?那朕問你,你為何會與侍衛在花園中舉止親密,甚至...!”
玉貴嬪心下一驚,莫非她被別的妃嬪抓了個現行?
她壓根沒敢想,是皇帝親眼所見了這一切。
玉貴嬪連忙跪倒在地,故作委屈狀︰“皇上息怒,臣妾...臣妾確實是在花園中賞花賞月,什麼人都沒遇到,只覺得頭昏腦脹的,所以才坐在亭子里趴著歇了會,並無任何逾矩之舉。臣妾深知宮規森嚴,怎敢做出有辱皇家顏面之事?”
皇帝望著心愛的女子聲淚俱下的模樣,心里終究閃過一絲不忍,決定再給她一次機會。
若是真的是被陷害的,那便留個全尸,讓她走得體面一些。
“你當真什麼人都沒遇到?”
“臣妾真沒有遇到過其他人。”
皇帝冷笑一聲,“來人吶,將那侍衛的尸體拎過來。”
尸體?
什麼尸體?
難道姜郎死了?
玉貴嬪的頭埋得更低了,心跳如鼓,她努力克制著不讓自己的情緒泄露分毫,生怕皇帝能從她微顫的肩頭讀出她的慌亂。
屋外候著的侍衛們小心翼翼地將一副擔架抬入殿內,那擔架上覆蓋著潔白的布幔,透著一股不祥的氣息。
“玉貴嬪,你且上前幾步,親眼看看這擔架之上的人,你當真不識得他嗎?”皇帝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敲擊在玉貴嬪的心上。
玉貴嬪的雙腿如同灌了鉛般沉重,每邁出一步都似乎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她顫抖著雙手,緩緩伸向那白布,心中既有恐懼,又有一絲難以言喻的預感。
當白布被輕輕掀開,露出那張熟悉而蒼白的臉龐時,玉貴嬪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那是她的愛人,姜尋。
此刻卻靜靜地躺在擔架上,沒有了往日的生氣與笑容。
她猛地捂住嘴,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強忍著不讓它們落下。
玉貴嬪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更不敢想象這一切背後的意義。
皇帝的聲音在此時顯得格外冷酷︰“你可認清了?這侍衛真的不認識?”
話語間,沒有絲毫的同情與憐憫,只有帝王無上的威嚴與不容置疑的質問。
“皇...皇上,臣妾惶恐至極,這具...這具尸體,臣妾實在是未曾謀面,更不知其身份。此刻見此情景,臣妾心中滿是驚懼與不安,懇請皇上明察,還臣妾一個清白。”
玉貴嬪的聲音里夾雜著難以掩飾的顫抖與無助,她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淚水滑落,只希望能得到皇帝的理解與寬恕。
“呵,可朕怎麼查到了,這姜尋姜侍衛似乎是從前你爹娘還在時,便給你定下的娃娃親,你倆還一起玩過呢。”
玉貴嬪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皇上...兒時的事情,哪里還記得呢?”
“朕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吶,把準備的秘藥端上來。”
此藥據傳源自柔妃家族精心進獻的秘制藥,其神奇之處在于能令人吐露真言,無所遁形。
前不久,在牢獄之中已得驗證,其藥效確鑿無疑,真實可靠。
只是這藥的煉制過程極為繁繁瑣,所需原料皆是世間罕有的千年藥材,其價值連城,注定難以量產。
就連柔妃家族,也是盡了數代之力,才將這藥制作成功。
玉貴嬪震驚之余,眼眸中滿是不可置信,她以近乎哀求的眼神望向皇帝,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皇上...臣妾陪伴您多年,難道您連臣妾的真心都不信了嗎?”
皇帝不為所動,面色冷峻,只淡淡吐出一句︰“真相如何,一試便知。來人,給玉貴嬪飲下此藥。”
玉貴嬪緊咬牙關,雙唇緊閉。
然而,侍衛經驗老到,穩穩扣住玉貴嬪的下頜,輕輕一捏,迫使她張開了口。
隨後,那藥液便如同冰冷的蛇信,悄無聲息地滑入了她的喉嚨,不容她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玉貴嬪心中如臨深淵般絕望,深知自己命懸一線,但為了自己與姜郎的骨肉,她毅然決定犧牲自我。
她的面容扭曲,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嘶聲喊道︰“臣妾分明是無辜受害,宸郎,你若不信我,我活著又有何意義!”
言罷,她不顧一切地撲向旁邊的柱子,企圖以死明志。
幸得侍衛反應機敏,眼疾手快地將她牢牢扣住。
皇帝始終都沒有說話。
他在等,等這個藥生效。
一炷香的時間緩緩流逝,空氣中彌漫著壓抑與緊張。
“皇上,時辰到了。”侍衛提醒道。
終于皇帝睜開眼楮,開口問道︰“朕最後再問你一次,你與姜尋,是否真乃情投意合?”
玉貴嬪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繼而爆發出一陣淒厲的大笑︰“那是自然。你以為,我當年真的是心甘情願被你納入府中嗎?不過是我那狠心的姨母一手安排,全然不顧我的意願,強行將我推入這金絲籠中!”
皇帝聞言,痛苦地攥緊了拳,他強忍著怒意與心痛,問道︰“難道在你心中,就從未愛過朕嗎?”
玉貴嬪的目光變得冷冽,她直視著皇帝,一字一頓地說道︰“愛你?你連心愛之人都護不住,談什麼愛你。”
“你口中的愛,就是將我藏匿于深宮之中,不敢告訴世人你愛的人是我。你讓我成為小小的貴人,失去自由,失去自我。你讓我愛你什麼?愛你的懦弱無能,還是愛你那虛偽的演技?”
她的言辭如刀,句句誅心,讓皇帝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這一夜,偏殿內燈火通明,映照出皇帝憤怒而扭曲的面容,而伴隨著他情緒的失控,茶杯接連碎裂的清脆聲響,久久回蕩在空曠的宮殿之中,未曾停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