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聞言,徹底明白了。
高長文太權威了,可謂是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趙破奴便將振興趙家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老趙與我是過命的交情,他平生極少求人,此事,你若覺得日天是可造之材,便帶帶他。”
“若覺得不便,直接回絕也無妨,我去同他說。”
高天龍這般道。
高陽對趙日天印象不壞,此人能力或許平平,但貴在心地不壞,待人真誠,沒什麼彎彎繞繞的心思。
之前他的解憂閣開業,趙日天還特地備了份厚禮前來道賀。
再加上高天龍親自開口,這個面子不能不給。
高陽笑著道,“祖父這是說的哪里的話,只要日天兄願意信我,那我便試試看。”
高天龍見高陽答應,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
“日天就在前院等著,老趙這人臉皮薄,算是平生第一次求人,估摸著怕拒絕難堪,已經先走了,你去看看吧。”
高陽拱手行禮,“是!”
高陽走出後宅,果然看到趙日天還在前院等候,趙破奴已經先一步離開了。
“日天兄!”
“以後咱們可就是自己人了,我這人要求嚴,接下來我可得對你進行魔鬼訓練!”
高陽笑著迎了上去。
趙日天一听這話,頓時大喜。
他拍了拍胸脯道︰“高兄,你盡管來蹂躪我吧,千萬不要憐惜,祖父說了,你讓我給你當牛,我絕不能做馬,你要我屁股,我絕不能遞腿,總之,全听你的!”
高陽被這番直白的話逗笑了,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日天兄言重了,都是兄弟,自當互相幫襯。”
“既然你信我,那我便給你指條路。”
趙日天一听這話,不禁眼楮一亮,飽含期待地看著高陽。
他又何嘗不想光復趙家聲威,讓那些瞧不起他,瞧不起趙家的人刮目相看?
只是以前空有一番雄心,奈何實力不允許啊!
人世間最悲哀的事,莫過于此!
但現在跟了高陽,這一切可就不一樣了。
這可是大乾第一毒士,天下有名的活閻王。
他趙日天之名,也該響徹天下了!
“走,跟我去個地方。”
“去哪?”
“黑風山!”
趙日天一愣。
這黑風山他知道,可這不是挖煤種反季蔬菜的地方嗎?
他去這干嘛?
但出于對高陽的信任,他還是本能的跟了上去。
很快,高陽便帶著楚青鸞、上官婉兒以及趙日天,趕到了黑風山。
暖棚外。
護衛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個個眼神銳利,面帶肅殺。
顯然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高陽帶著幾人踏入暖棚,指著那個剛剛發出嫩芽的紅薯,對一臉茫然的趙日天道︰“日天兄,你眼前此物,名為紅薯,乃真正的無價之寶!”
趙日天瞪大眼楮,看著那丑不拉幾還帶著泥、只冒出幾個小芽點的塊睫,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無價之寶?
就這?
高陽並未多做解釋,只是繼續的道︰“我現在交給你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跟著這里經驗最豐富的老農,學習如何照料它。”
“從控溫、灑水、松土到記錄生長,每一個環節,你都要親手參與,務必鄭重,不得有絲毫懈怠!”
“啊?”
“這是要種……種地?”
趙日天徹底傻眼了。
他好歹也是個從五品的武官,雖然是個虛職,但讓他來干農活?
這跟他想象的學本事、建功立業,名揚天下,似乎不太一樣啊!
雖說都說士農工商,農排第二,但長安城內的世家紈褲,誰能瞧得起種地的?
顯然。
趙日天也深受此觀念影響。
高陽將趙日天的猶豫看在眼里,一雙眸子極為深邃,他淡淡的道︰“怎麼?不願意?若是不願,那便算了。”
趙日天看著高陽平靜的眼神,又想起祖父的期盼和盧家那邊的眼色,他把心一橫,咬牙道。
“高兄,我信你,你說這東西是無價之寶,那它就一定是無價之寶!”
“區區種地,我趙日天干了!”
說著,趙日天竟真的卷起袖子,走到一旁的老農身邊,有模學樣地開始觀察記錄溫度。
那認真的架勢,雖然笨拙,卻透著一股決心。
看著趙日天在老農的指導下開始忙碌,高陽不由得一臉欣慰。
楚青鸞眉頭一挑,不禁在高陽的身邊輕聲道︰“夫君,你這份禮,送得可真是夠厚重的。”
上官婉兒也點頭道︰“若紅薯真如夫君所言,畝產數十石,那參與培育者,必是青史留名,恩澤萬民!”
“趙小公爺若能堅持下來,這份資歷,足以讓他擺脫虎父犬子之名,在朝在野,站穩腳跟。”
“甚至,整個趙家都將因此受益!”
高陽笑了笑,目光悠遠︰“功勞于我,已無大用,分一些出去,也並非壞事。”
“趙日天此人,本質不壞,那天送我的海狗丸,品質極好,既他有心振作,那為夫幫他一把,何樂而不為?總好過他一直被那盧家之女看不起,憋憋屈屈地過日子。”
兩女聞言,皆是頷首。
高陽也親自看了一會兒紅薯的狀態,與一眾老農聊了聊。
剛喝口水的功夫。
陳勝便從外面快步走來,稟報道︰“大公子,崔大人帶著面具,就在解憂閣外,他想見您。”
高陽聞言,眉頭一挑。
“哦?崔狀元又來了?”
“這麼些時日不來,本公子還真是甚是想念啊,走,回去看看,可不能讓崔狀元久等了!”
他朝趙日天說了一聲︰“日天兄,你便先在此研究吧,我還有個老朋友要見,就先走了。”
“好!”
趙日天應了一聲。
他看著眼前的暖棚,忽然感覺還挺有趣的。
楚青鸞與上官婉兒看著高陽瞬間變的熱情洋溢的臉,不由得相視一笑,心中齊齊為崔星河默哀了一瞬。
解憂閣。
二樓。
“崔兄!許久不見,風采更勝往昔啊!”
高陽笑容滿面,十分熱情地迎了上去。
崔星河一把摘下臉上的面具,露出那張有些生無可戀的臉。
“听說崔兄日前獻上推恩令,震動朝野,如今已是名滿天下的毒士,真是可喜可賀!”
崔星河看著高陽那燦爛的笑容,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心中一陣蛋疼。
他此刻才知道。
什麼叫欲戴王冠,必受其重!
他這些日子,可謂是水深火熱。
推恩令一出,他崔星河的名字是響徹朝野了,極為威風,但同時也成了無數宗室勛貴、乃至一些同僚的眼中釘。
每日上朝,都感覺後背涼颼颼的。
每日下朝,都不敢走小路,生怕哪個犄角旮沓忽然鑽出一批刀斧手要砍死他。
崔星河深吸一口氣,拱了拱手,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高相謬贊了,星河愧不敢當。今日冒昧來訪,實在是……有一事相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