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欽徹底明白了，心中也就更加惱火了。
楊松散播那個傳言，目的是讓他心神大亂。
楊松送沐雪華去雒陽，是為了給他留一條後路。
最後，楊松舉兵謀反成功，他就是大燕國的功臣。
即便是失敗，楊欽也會忌憚一二，不敢取了他的性命。
楊欽眯著眼楮，望向楊松，心念飛轉。
他在考慮，要不要殺死楊松。
說實話，楊欽確實忌憚沐雪華在楊楓那里。
這個消息是真是假，楊欽還不知道。
因為楊欽布在雒陽的細作並沒有探查到沐雪華的蹤跡，連沐雪華是否已經進了燕王府，也沒有查出來。
這就讓楊欽有些糾結了。
因為楊欽無法排除，燒死的那個女人就是沐雪華。
楊松設計燒死沐雪華，然後再假稱沐雪華在雒陽，給自己一個保命的機會。
甚至于，楊松提前跟楊楓通過氣了，以起兵謀反為條件，換得楊楓配合他，也假稱沐雪華在雒陽。
當然，楊欽更傾向于，那個被燒死的女人不是沐雪華。
而真正的沐雪華早就到了雒陽，甚至于已經成為了楊楓的女人。
所以，楊欽不敢輕易殺了楊松。
雒陽已經有了一個蕭氏，跟楊欽有殺子之仇。
若是再來一個沐雪華，也跟楊欽有殺子之仇的話。
一旦楊楓查實他的身世，恐怕楊欽的下場將會是……
楊欽不敢去想。
隨著大楚國對大燕國的劣勢越來越大，楊欽也越來越怕死。
尤其是楊楓身世的傳言，更是讓楊欽感覺著，死亡似乎突然貼近了他。
沒有了血脈關系，楊欽也就徹底失去了安全的保證。
再來蕭氏和沐雪華吹吹枕邊風？
楊欽可是知道，枕邊風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心念百轉之後，楊欽冷冷說道“來人，將楊松暫且打入天牢，等候發落。”
從殿門外立即走進來兩個禁衛軍，齊齊應了一聲，將楊松押走。
楊松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只要沒有立即被楊欽處死，就證明楊欽已經開始忌憚了，證明他的謀反三部曲的前兩步確實發揮出了作用。
不過呢，楊松並沒有徹底松口氣。
畢竟，以楊松的小心謹慎，只要他還在楊欽的手中，只要他還在江城，只要他沒有到達大燕國，就不算是真正的安全。
將楊松帶下去之後，楊欽的臉色再次陰沉下來。
“高仲達，朕素來待你不薄吧。”
司禮監掌印太監高仲達大吃一驚，趕忙跪下來，磕頭如搗米“陛下，萬萬不可听信楊松的讒言啊，他是故意栽贓奴婢的。”
楊欽冷冷問道“你怎麼知道楊松是栽贓你的？”
“……”這句話，讓高仲達幾乎無言以對。
那事我從來都沒有做過，不是栽贓是什麼？
但高仲達心中明白，楊欽已經懷疑了，不相信他沒做過。
高仲達心中大罵，楊松，你這個小王八羔子。
你死就死了，干嘛非要拉著咱家墊背，咱家又不欠你的。
還有你，楊欽簡直…不是簡直，就是一個昏君，徹頭徹腦的昏君，可惡之極。
咱家如果躲不過這一關，咱家到了陰曹地府，一定會在燕王爺跟前狠狠告你們一狀，讓你們死後都打入十八層地獄。
楊欽低下頭，仔細看了高仲達一會兒，微微一嘆“高仲達，你放心上路吧，你的家人朕不會治罪他們的。”
只是不會治罪，連安撫都沒有？
高仲達的心里登時一片哇涼，沒想到楊欽是如此刻薄寡恩。
但高仲達心中再幽怨，嘴里半點怨言都不敢有，還得謝恩“奴婢多謝陛下。”
“以後，奴婢不在陛下跟前伺候了，陛下一定要保重啊。”
楊欽冷冷說道“放心，朕會的。”
高仲達又向楊欽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這才起身，低著頭，慢慢走下台階，向楚風殿外走去。
楊欽只是望了一眼高仲達的背影，然後就把目光收了回來，繼續伏身龍案，批閱奏折。
但是，楊欽的心思卻半點都不在奏折上。
楊松活著，使得楊欽有一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很是不舒服，甚至于說是很難受。
楊欽明白，如果他這次真的放過了楊松，放他去了雒陽。
待來日，大楚國被大燕國攻破，楊欽成為了楊楓的階下囚，楊松會替他在楊楓的跟前美言幾句嗎？
以楊欽對楊松的了解，十有八九是不會的。
在霸主之間，這不叫忘恩負義，而叫審時度勢，而叫斬草除根。
後世的歷史上，這樣的情況不是沒有過，最有名的是劉備和呂布。
昔日，因為張飛無禮，呂布奪了徐州，卻也將小沛給了劉備，讓他能有容身之地。
後來，袁術派大將紀靈領兵十萬征伐劉備，也是呂布轅門射戟，幫了劉備的大忙。
可是，在白門樓被攻破，呂布成為曹操的階下囚之後，曾求劉備幫他在曹操跟前美言幾句。
當時，呂布幾乎快要說動曹操了。
說天下英雄，曹操真正忌憚的就是他呂布。
日後，曹操為主帥，呂布為先鋒，則天下指日可定。
若曹操真的饒了呂布，絕對會是如虎添翼，天下局勢一定會重新改變的。
可劉備不能容忍曹操和呂布強強聯手，不然他哪里還會再有機會了。
所以，劉備根本不去考慮呂布對他的恩情，提醒曹操莫要忘記丁原和董卓，這才徹底引發了曹操對呂布的殺機。
所以，自古以來的霸主，沒有一個是好人的，全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所以，楊欽有這樣的擔心，絕對不是多余的。
因為如果楊欽也活著，也在雒陽，會讓楊松寢食難安。
楊欽眯了眯眼楮，楊松的結果必須要跟高仲達一樣，只能是死路一條。
但是，楊欽不能明著殺了楊松，必須要換一種方式。
放火燒了天牢？
不行，太明顯了。
前有後宮大火，假燒死了沐雪華。
現在又有天牢大火，真燒死了楊松，天下人會怎麼想？
所以，這個辦法絕對不可取。
倒是可以派人去天牢行刺，殺死楊松，栽贓給旁人。
可是，栽贓給誰呢？
楊欽的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一個名字來。
不錯，栽贓給這個人，理由十足。
陳仲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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