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有些尷尬。
但顧佔儒絲毫不覺得，反而沾沾自喜。
文人嘛，總會以當面懟昏君，懟奸臣為榮，代表著一身傲骨，無懼生死。
所以，罵完了陳仲德和馮不破之後，顧佔儒傲然而立，雙手背在身後，大有準備慷慨就義的意思。
陳仲德心里很惱火，但卻偏偏發作不得。
能怎麼樣？
殺了顧佔儒？
很容易啊，分分鐘的事。
可殺了顧佔儒之後呢？
陳仲德是能出一口惡氣，可接下來就會陷入一場大麻煩。
皇宮外面的那些個文人，不說個個都不怕死吧，但不怕死的絕對能佔一大半。
陳仲德殺了顧佔儒，這些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如果，這事再傳遍大吳國，陳仲德都不敢去想，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後果。
昏君的稱號，鐵定會被扣死。
可是，如果就這麼不吭聲，也等于是默認了昏君的稱號。
陳仲德一時想不出兩全其美的化解之法，只得望向馮不破，讓馮不破想辦法破局。
馮不破心里也生氣，但他也知道這些文人墨客大部分都是這種尿性，性格孤傲沒情商。
對于這種文人墨客，不能跟他們懟，只會吃虧。
第一，他們的文采都非常好，肚子里墨水多，口才自然就好，馮不破自認應該懟不過顧佔儒。
第二，就算馮不破能懟得過顧佔儒，對方的幫手會立即上來，一起跟馮不破懟，最終馮不破還是會被懟下去的。
所以，對付顧佔儒這類的人，跟他懟，絕不是明智之策。
馮不破飛快地想了一下，很快就眼楮一亮，有了主意。
“顧先生言重了，不管是陛下，還是老夫，都是為了將大吳國力挽狂瀾于既倒。”
“但是呢，陛下也是知道的，顧先生與顧橫波兩情相悅，即將媒定終身。”
“所以呢，陛下特意赦免了顧橫波，而且還打算給你們二人當媒人，親自主持你們的婚禮。”
“顧先生，陛下惜才愛才，更是對顧先生推崇有加，所以才會如此。”
馮不破的這一手，很漂亮，其實就是將顧佔儒分化出來。
只要顧佔儒的思想動搖了，其余那些文人也就鬧不了多大的動靜了。
馮不破繼續說道︰“顧先生憂國憂民，老夫是早有耳聞的。”
“只是，大楚國得到大印國的全力支持，且不說熱兵器源源不絕，就是戰斗機也已經有了很多。”
“而我大吳國，已經跟大印國斷交，又與燕州鬧翻，根本無力應對。”
“到那時，在大楚國的戰斗機轟炸之下，不知道會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甚至于丟掉性命，大吳國即將變成人間地獄。”
“咱們大吳國要想挺得住這場浩劫，唯一的辦法就是與燕州結盟。”
“有求于人，勢必要送出讓對方心動的條件，我大吳國唯有秦淮河畔。”
“燕王殿下提出這個條件，陛下若是不答應，大吳國的百姓就會死傷無數。”
“陛下能做的，只有將顧橫波特赦出秦淮河畔，別的實在是無能為力了。”
果然，听了馮不破這話，顧佔儒的小算盤就打了起來。
馮不破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顧佔儒雖然人不在朝廷，但他的學生有很多官員啊，所以顧佔儒對天下大勢還是很了解的，尤其是大吳國目前的處境。
大吳國如果不能結盟燕州，麻煩確實會非常大。
死傷無數，絕不是欺人之談。
顧佔儒听人講過，那戰斗機在天上飛，往地面上投擲炸彈，讓人根本是避無可避。
什麼房屋啊，什麼城頭啊，什麼地窖啊，全都沒用。
而大吳國想要跟燕州結盟，肯定會有所犧牲。
只是犧牲一些女人，就能跟燕州結盟，對大吳國而言，絕對是最小的損失了。
陳仲德更是還能照顧他，將顧橫波特赦出去，顧佔儒怎能不感恩，還要再繼續跟朝廷斗下去？
若真是這樣斗下去，惹怒了燕王楊楓，大吳國的所有損失就會被記在他顧佔儒的頭上，這可不是顧佔儒能背負得起的。
既然陳仲德特赦了顧橫波，那就是很給他顧佔儒面子了，顧佔儒豈能再不知好歹？
想到這里，顧佔儒拱手道︰“草民多謝陛下。”
“陛下的難處，大吳國的危機，草民等也是知道的。”
“只是，就這麼任由那燕王楊楓提條件，著實太可恨。”
“以草民之意，可以將秦淮河畔的半數名妓送到雒陽。”
“如此一來，北有雒水河畔，南有秦淮河畔，也算是一樁美事。”
“此事，還須得馮大人多多費心才是。”
半數？
不得不說，顧佔儒的腦袋瓜確實好用，這個主意好啊。
如果顧佔儒真的同意，只特赦了顧橫波一人，他顧佔儒一定會成為大吳國文人墨客的眾矢之的。
可若是將秦淮河畔分設南北，那就是完全不同的意義了。
顧佔儒明白，什麼所謂的特赦顧橫波，分明就是馮不破的分化之計。
所以，顧佔儒才會將最後的難題踢給馮不破，讓他去跟燕王楊楓談判。
如果談不成，馮不破就是大吳國的罪人，而不是他顧佔儒。
馮不破忍不住暗叫一聲精彩，顧佔儒沒有身處官場之中，著實可惜了。
但馮不破是什麼人，大吳國第一佞臣，也是有水平，有手段的。
馮不破微微一嘆︰“顧先生，只怕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
“楚軍已經集結，隨時都可以南下。”
“而從金陵北上薊城，哪怕是水路和火車，來回至少七天時間。”
“若是再一次惹怒了燕王殿下，只怕我大吳國就已經處于浩劫之中了啊。”
“所以，照顧幾個人，倒還是可以的，多了只怕不妥。”
“其余五位先生，可有什麼相善的紅顏知己，不妨告知老夫，老夫自當在燕王殿下跟前盡力周旋。”
馮不破很聰明，他知道顧佔儒識破了他的分化之計，干脆就再退一步，把另外五個人也卷進來。
秦淮名妓多得很，即便少了六個人，楊楓應該也不會怎麼在意的。
畢竟，當初這個條件是馮不破提出的，而不是楊楓主動索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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