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胡真城。
王宮。
賀胡真大殿。
金諾的書信已經到了，但賀胡真大汗看過之後，卻是震怒萬分。
信中，金諾竟然建議，讓賀胡真大汗放棄被燕軍佔領的疆土，全力防守。
這特麼是本汗指定的繼承人嘛？
疆土被敵軍侵佔了，不想著怎麼才能收復，竟然直接大手一揮，不要了。
尤其是，金諾在信中寫到，這是他與蕭奇峰一同商議的結果。
蕭奇峰？
這個天殺的大荒國人，是不是專門跑過來坑本汗的？
賀胡真大汗惱怒之極，一時也沒有仔細去考慮這件事情。
直到，發了一通脾氣之後，賀胡真大汗沉下心來，再仔細看了這封書信幾遍，不由微微一嘆。
賀胡真大汗不愧是一代梟雄，沉下心之後，一眼就看出了金諾信中所請的真正原因。
“唉……”賀胡真大汗深吸一口氣，喃喃自語道，“貴族啊貴族，世家門閥啊世家門閥。”
“本汗也看出了貴族和世家門閥的桎梏，所以才想著侵入高句麗國，以國外的佔領地為試驗地，廢除這種統治制度。”
“然後，一旦獲得成功之後，再對本國的貴族下手，徐徐圖之。”
“只可惜，本汗操之過急，不等鐵勒徹底強大之後，就冒然對高句麗國動武，以至于形成了多年的僵局。”
“更甚至，因為沒能從高句麗國獲得好處，反而是錢糧和士卒多有損失，使得我鐵勒的貴族因此對本汗頗有意見。”
“而這位燕王殿下……”賀胡真大汗右拳緊握，淡淡說道，“做到了本汗沒有做到的事情，已然成為了我鐵勒的心腹大患。”
“此人若是不除，只怕按照這種蠶食之法，用不了幾年，我鐵勒就會步上匈奴的後塵。”
“多民族大融合？此人之胸襟，此人之包容，確實遠在本汗之上，本汗不如也。”
賀胡真大汗又拿起這封書信，心中一陣為難。
雖說，賀胡真大汗能看出，這封信看似損失了鐵勒的疆土，其實是為了穩定鐵勒的統治，可以有效抵制楊楓的蠶食之法。
可是，想要說服那些貴族放棄被燕州佔領的地盤，著實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賀胡真大汗仔細算了一下，貌似被燕軍佔領的地方，牽涉到了鐵勒近八成的貴族的利益，尤其是還有塞丹汗妃。
這些貴族的錢財，被燕軍搶了。
這些貴族的良田、商鋪和府邸，被燕軍霸佔了。
這些貴族的族人，幾乎被燕軍給殺光了。
如此絕戶的血海深仇，賀胡真大汗相信，這些貴族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要能果斷放棄才怪。
想到這里，賀胡真大汗一陣頭大。
這些日子，朝中大臣三三兩兩地來找賀胡真大汗，請賀胡真大汗出兵奪回失地，剿滅燕軍。
現在的情況是，哪一城陷落，那些大臣的家族蒙受巨大的損失，這些大臣就會一起來找賀胡真大汗。
三三兩兩啊，形不成大氣候，賀胡真大汗安撫他們一番，口頭一陣承諾，他們也就各自回家，該干嘛就干嘛了。
可是，這只是權宜之計。
如果賀胡真大汗真的听從了金諾和蕭奇峰的正確建議，恐怕滿朝文武，差不多得有六成以上會聯合起來，一起向賀胡真大汗施壓。
這些貴族，他們眼里只有家族的利益，而不會過于關切國家的利益。
賀胡真大汗撓了撓頭，只覺得這事不好處理，該怎麼說服那些大臣們放棄報仇的念頭呢？
就在這時，宮人通報，說是塞丹汗妃求見。
賀胡真大汗立即就是眼楮一亮，暗想，對啊，我怎麼把塞丹給忘了呢。
塞丹城被攻破，塞丹的家族幾乎死傷殆盡，財產也盡是被燕軍所奪，此恨絕對冠絕鐵勒朝野。
如果，本汗能夠說服塞丹，暫且忍一時之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朝中那些人自然也就不會再繼續逼著本汗發兵報仇了。
于是，賀胡真大汗立即命人將塞丹汗妃請進來。
不一會兒，一身素縞麻衣的塞丹緩緩走進賀胡真大殿。
“臣妾參見大汗。”
賀胡真大汗一擺手︰“愛妃免禮。”
赤獲不是賀胡真大汗所出，因為昔日塞丹汗妃曾經被賀胡真大汗被對頭擄走過。
可是，這麼多年，包括赤獲的身世大白，賀胡真大汗對塞丹汗妃的寵愛也沒有減少過。
最大的一個原因，塞丹汗妃確實是風華絕代，號稱鐵勒第一美人。
鐵勒為了增加生育率，女子出嫁的年齡更早，十二歲。
塞丹汗妃就是那個年齡的時候，嫁給當時還沒有多大名望的賀胡真大汗的。
就是趁著賀胡真大汗大婚，對頭突然襲擊，大敗賀胡真大汗，擄走了塞丹汗妃。
次年，塞丹汗妃就生下了赤獲。
如今，赤獲已經十七歲，塞丹汗妃也不過只有三十歲而已，正值一個女人最有魅力的時候。
賀胡真大汗的妃子也有二十幾個，但他最寵愛的，多年一直都是塞丹汗妃。
而排名第二的，也跟塞丹汗妃有關系，是塞丹汗妃的佷女阿果，今年十五歲，剛給賀胡真大汗生下一個女兒，才一歲。
阿果的美貌絕對不在塞丹之下，但因為地位和輩分的緣故，阿果只能是鐵勒第二美人。
賀胡真大汗問道︰“愛妃尚在孝期，卻突然來找本汗，不知有何事情？”
塞丹汗妃微微一嘆︰“臣妾听說，不少朝臣紛紛來勸大汗，盡起鐵勒兵馬，剿滅燕軍，奪回失地，報血海深仇。”
賀胡真大汗點了點頭︰“愛妃說得沒錯，目前確實是這麼一種情況。”
塞丹汗妃又說道︰“多國都有後宮不得干政的規定，雖然大汗沒有定下這等規矩，但臣妾自然也是不能妄議朝政的。”
“但是……”塞丹汗妃突然話鋒一轉，“妾身有幾句話，卻如鯁在喉，不吐不快，還請大汗見諒。”
賀胡真大汗嘆道︰“愛妃也是跟他們一樣，提議讓本汗立即發兵，剿滅燕軍，收復失地，報仇雪恨吧。”
誰想到，塞丹汗妃輕輕搖了搖頭；“臣妾所求，乃是請大汗以大局為重，不要輕易起兵報仇。”
“臣妾的家仇固然恨如滔天，但鐵勒的安危更為重要。”
賀胡真大汗不由大為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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