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恆帝穿著常服。
但衣袍鞋面上繡著的龍紋,卻是一眼便能認出。
“奴婢參見皇上!”
嗓音婉轉清麗。
舒姣都佩服這位柔答應的堅韌。
她到底是怎麼在冷得渾身發抖的情況下,聲音卻能一點兒不顫抖的?
“美景配美人吶~”
嘉恆帝感慨著,“抬起頭來。”
美人兒含情脈脈一抬頭。
~
柳眉媚眼,兩靨生嬌,小白臉兒又帶著一股子落花飄零的柔弱可憐感。
嘉恆帝尋思兩秒。
嗯。
後宮沒這一款。
“起來吧。”
嘉恆帝把手從手爐邊兒挪開,伸到未來的柔答應跟前。
小冰手一握,凍得嘉恆帝都差點兒跟著一抖。
但他忍住了。
“柔情綽態,媚于語言。”
嘉恆帝笑吟吟的用大氅半裹住她,“今日起,你便是朕的柔答應了。”
柔答應喜上眉梢。
哈哈哈~
這麼輕松就當上主子了嗎?
她就知道,她前程遠大啊!
“嬪妾多謝皇上。”
柔答應立馬就改口,滿目歡喜的望著嘉恆帝,“今日下雪,嬪妾一時意動,卻不曾想竟能得到皇上垂憐。”
這不是個聰明的。
兩句話說出口,嘉恆帝和孫問忠,連帶著舒姣腦子里都蹦出這句話來。
太急了。
但凡有點腦子都該知道,這時候正是立人設的好時候。
想著,嘉恆帝似有若無的看了眼舒姣的位置,慢悠悠的帶著人走了。
人走之後,舒姣站起身拍拍衣服,也轉身離去。
一路直奔御膳房。
塞了銀子,很快便拎著熱乎乎的八寶蓮子羹,和梅花糕回了怡和殿。
“怎麼才回來?”
接過食盒,近前伺候的婢女語帶責怪的說,“都惹得娘娘生氣了。”
“杏花姐姐~”
舒姣輕拉扯了下杏花的袖口,低聲道︰“我半路听見御花園里有動靜,走過去一看,竟瞧見有人在御花園跳舞。皇上也在。”
“明兒,宮里便要多個柔答應了。”
“什麼!”
杏花臉色微變,“此話當真?”
“我瞧得真真兒的呢。”
舒姣聲音越發低,“皇上親口說的,要封那女子為柔答應。”
聞言,杏花一皺眉,“你且等等。”
隨即她轉過身,便進屋放下食盒,一邊擺茶點甜湯,一邊便說了此事。
怡嬪︰!!!
“好啊!”
怡嬪氣得猛一拍桌,“本宮就說,為何本宮今日往御前送了湯水,皇上卻不來見本宮。”
“原是有人背後搶了本宮恩寵!”
“喚人進來,本宮要听她仔細說。”
杏花便將舒姣領了進去。
屋內燃著充足的炭火,很是暖和,炭火上燻烤著些許陳皮、隻果,房間里散發著一股淺淡的甜果香。
怡嬪問,舒姣就答。
“是個宮女?”
怡嬪先是蹙眉,而後冷笑,“還真是好手段,也真真是狠得下心。”
如此寒冷,竟還敢著單衣跳舞,也不怕真凍出個好壞來。
當然。
宮女想往上爬,這沒什麼。
誰不想往上爬?
她都還想繼續爬,妃、貴妃,甚至皇貴妃都妄想過,可最終還是卡在嬪位多年,不得動彈。
“從前竟是不知,御花園里還藏著這般人物。”
怡嬪頗為遺憾道。
要早知道,直接扼殺在搖籃中,免得冒出個搶寵的。
帝王恩寵就那麼多,本就不夠分的。
這下好。
競爭更激烈了。
“是今年分去的新人。”
舒姣輕聲道︰“奴婢在月嬤嬤那時,曾見過她。”
“哦?”
怡嬪頓時來了興趣,“你跟她認識?她如何?”
“只踫過面。人瞧著嬌柔,性子倒是直率坦誠。”
舒姣含蓄道。
直率坦誠?
這不就是沒心眼子,傻嗎?
頓時怡嬪就沒興趣了。
“坦誠好。這宮中啊,就缺坦誠的人。只盼著是個好性兒,可別攪得後宮不寧,被送去清淨地兒靜養才好。”
她懶得主動對付傻子。
希望柔答應安分點,別亂挑釁,否則就送冷宮苟活去吧。
想著,怡嬪叫人拿給舒姣五兩銀子,“本宮瞧你是個膽大心細的,好好辦差,本宮很喜歡你。”
比起即將加入後宮混戰的柔答應,怡嬪對舒姣更感興趣。
不是隨便一個人,都敢去查看情況,而且還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真把消息看了個全乎。
這舒姣~
是個人才!
“奴婢多謝娘娘。”
舒姣熟練把銀子往袖里一塞,便跟著杏花出去了。
走出宮殿後,她又遞給杏花二兩銀。
杏花摸著銀子笑了笑,“王嬤嬤那,你有空便去走動走動。”
說著,杏花又捏了捏銀子。
這意思便是,拿銀子換安穩日子,換輕松活計。
“多謝杏花姐姐提點。”
舒姣一臉感激的應著,轉頭便又塞了二兩銀,借著送繡帕的由頭,送給了王嬤嬤。
那繡帕是包著的。
王嬤嬤一捏,硬的,當即慈眉善目起來,“瞧你,大半夜走這一遭,受凍受累的。明兒你便好生休息一日吧。”
轉兩手下來,辛苦一晚上,到賬一兩銀。
舒姣看了手上的銀子,“嘖嘖”兩聲,“得虧怡嬪出手大方。”
不然她還得倒貼錢。
這滿宮後妃論起大方程度,怡嬪算得上是頂層那一批。
沒辦法。
母家是行商的,財大氣粗。
原主如此忠心耿耿,最大的原因就是——
她!大!方!
跟著怡嬪混幾年,原主和忍冬都把自個兒後半輩子的生活費攢出來了。
回到分配的屋。
六人間。
這已經相當不錯了。
來怡和殿之前,原主都是住的十六人集體大宿舍,那感覺真的很難評。
听見響動,也沒人起身。
舒姣收拾收拾便睡了。
次日休假,出怡和殿便直奔御花園。
“忍冬。”
舒姣輕聲打著招呼。
忍冬正在掃雪。
她倒比原主更具兩分容貌,杏眼瑤鼻櫻桃口,放外頭還不錯,但放在這滿是美人兒的後宮,便算不上起眼兒。
“姣姣。”
忍冬歡喜的應著,“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來掃雪了?你不是在御花園侍弄花草嗎?”
舒姣握住她冰冷的手,眉頭微皺。
“哎~”
忍冬輕嘆一聲,“說是,侍弄花草的人夠了。”
其實,就是沒錢上下打點,便沒有輕省活計做,只能來做些累活兒。
舒姣也明白。
她從兜里摸出散碎銀兩遞給忍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