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自家先生那從未在自己面前露出過的嚴肅神色，赫烏莉亞握緊了雙拳復又伸展開來，如此重復了好幾遍。
手心已經被冒出來的冷汗浸透，身軀也在微微顫抖，就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來。
赫烏莉亞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很可能會如同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一般，讓整片宇宙都陷入到戰爭的泥沼之中。
甚至在這場戰爭的最後，成功與失敗，還是失敗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屆時他們所做的一切，為此引起的這場戰爭，為了這場戰爭之後勝利的曙光所犧牲的那些人，將會是不可計數的天文數字。
所以一時間，赫烏莉亞內心極度糾結，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在經歷過一陣天人交戰之後，這才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抬起頭來，目光灼灼毫不退避的與自家先生對視了起來。
與易麟一同旅行的這些年，她赫烏莉亞也不是一絲成長都沒有的。
自家先生都說得那麼清楚了，並且將一切後果都跟自己說得明明白白，顯然都已經將這一切都納入了考慮當中，那明顯的，易麟心中其實早已經有了決斷，此刻只不過是在詢問自己的意見而已。
那...自己還有什麼好怕的，只需要相信自己的先生能夠處理好一切就好，一如往常那樣相信他就好。
更何況，易麟說的這一切，未嘗不是在提醒自己，未來想要幫到提瓦特，想要幫到自己那一心想要當人皇的孩子，就應該做出改變，不要如以往一般柔弱，要學會變得果決。
“...我考慮清楚了，先生！”
“假若這個世界，這片宇宙已經病了，並且病入膏肓了。”
“那便將其身上所有的腐肉全部切除，下狠藥徹底根治它！”
“文明不該是這樣的，那只不過是打著文明的旗號行野蠻粗俗之事！”
“先生...我想要改變它！”
易麟笑了，很欣慰這一路走來，見證了赫烏莉亞的變化。
從前魔神戰爭之時的赫烏莉亞膽小怯弱，哪怕加入了璃月，但活在自己等人的庇護之下，思考問題還仍是以前那老一套。
想過改變，也努力去學習讓自己變得更優秀。
易麟也都看在眼里，但卻沒有去提醒。
這個宇宙是如此，赫烏莉亞又何嘗不是如此？
一個是底子壞了，一個是天性如此。
努力用錯了方向，沒有改變自己的性格，再努力又有什麼用？
赫烏莉亞自己看不明白，易麟以及其他老友也沒有提醒。
有些話哪怕是易麟這個最為親近的人去說，也未必能夠改變得了一個魔神的天性。
但還是那句話，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不夠，再來上幾次終會從中學到些什麼。
赫烏莉亞如今，便給出了個很好的答案。
“我很欣慰，我的赫烏莉亞終于成長起來了，從自身開始改變了。”
“既然你已經下定了決心，那作為你的先生，自然也會去這麼做。”
“那...便從咱們腳下如今立足的這個世界，從德星開始改變吧。”
易麟笑著輕撫了赫烏莉亞柔順的白發，收拾好辦公室里的一切後。
便拉著自家夫人，來到了維也納美術學院的校長室，遞上了辭呈。
“那先生打算從哪個方面開始介入呢？”
赫烏莉亞站在易麟身旁，歪著頭看向自家先生。
既然已經決定了，就不會再猶猶豫豫，只需要支持就好。
“夫人覺得...希爾那孩子怎麼樣？”
易麟倒是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問起了赫烏莉亞，先前見過的那個落榜美術生。
“希爾嗎？”
“我能看得出來，那是個倔強的孩子。”
“外表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就像以前的我一樣。”
“但哪怕生活在這樣的世界，這樣的秩序之下，被規則壓彎了脊梁，仍在樂觀積極的面對生活。”
“雖然藝術生這條路再也走不通了，不過她卻沒有放棄，仍舊選擇了從其他方向積極的面對人生不是嗎？”
見易麟詢問，赫烏莉亞沉吟了片刻，思緒回到之前與希爾交流的那一刻，許久之後這才給出自己的答案。
“是啊，是個性子倔強的好孩子。”
“我們都給出了另外的選擇，甚至若是她願意的話，有夫人你親自教導，未來不是沒有可能成為一代藝術大家。”
“只不過她仍舊放棄了這條路，或者說...這條路對于她來說未必就是最好的路。”
“誠如她所說，這樣選擇的話，需要耗費的時間過于漫長了。”
“以她如今的家庭，甚至還欠著貴族的債務，根本就等不起。”
“看著吧，這樣的選擇之下，很快變故就會從她身邊開始蔓延...”
易麟輕笑著點了點頭，自家夫人看人的眼光還是很不錯的，能夠看出希爾刻在骨子里的倔強。
在這種幾乎達到種姓制度的規則之下，作為底層人員，還能夠保留有一絲血性和倔強，沒有被打斷脊梁，習慣跪著生活，已經很不容易了。
“先生是說...”
赫烏莉亞顯然也想到了什麼，只不過有些遲疑，也有些替希爾那孩子擔憂。
“夫人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這樣的規則制度下，你認為，貴族會這麼好心，無償的給予饋贈、支援，無條件的借貸給希爾一家，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麼？”
“之前希爾有可能考上維也納藝術學院，或許還能算得上是一種投資。”
“但等到希爾落榜的消息傳開，投資就會變成剝削、壓榨，將希爾一家的家底，甚至連骨髓都給吸干。”
“要知道，如今的上層貴族，可是連後續兩百年的稅都已經收完了啊。”
易麟倒是很自然的接過了赫烏莉亞未曾說出口的話。
之前貴族對于希爾的投資，也不過是想要將其打造成手中的一張牌而已。
一個未來的藝術大師，還是值得投資的。
只不過希爾既然自己放棄了走這條路，浪費了他們的心血，那自然也要承擔相應的代價。
貴族的錢，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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