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數要來，就讓它來。"
林凡轉身時，月光在他身後織出件無形的鎧甲︰"但在那之前，我要先把該守護的人，護得死死的。"
方老先生捋須頷首，滿臉欣慰的笑道︰"待你破劫歸來，老朽陪你一起寫……寫你護的蒼生，寫你守的山河，寫這世間因你而亮的每一盞燈。"
這一刻，林凡感覺北境的風再次在耳邊呼嘯，卻不再帶著血腥氣，而是混著夫子廟的香火味，和家中飯菜的香氣。
他忽然明白，所謂 "天人合一"，從來不是遠離人間煙火，而是把這煙火，都放進自己的骨血里。
窗外，北斗七星璀璨如燈。
林凡回想著著方老先生的話︰護蒼生者，蒼生亦護之。
原來這就是答案，不是天珠護他，不是聖人渡他，而是他拼命守護的人間，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成了他的鎧甲，他的軟肋，他的歸處。
“方老先生，听你一席話，我受益良多！”
林凡知道自己該離開了，起身後，雙手抱拳道︰“我該告辭了，明年這個時候，我再來登門拜訪！”
“等等！”
方老先生叫住了他，微笑著說道︰“林帥，其實你內心是不是還有一個困惑。”
“什麼？”
林凡有些不解。
自己還能有什麼不解和困惑的！
只听到方老先生朗朗上口道︰“木秀于林，必成桎梏，凡字藏心，方得自在！”
“……”
當方老先生話音落地，林凡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方老先生。
聖人之名，真不是吹噓出來的！
方老先生竟然還看出來，他即將可能要面臨的選擇性難題。
林凡答應了父母，年底帶著老婆木婉清會回家過年，到時候，老爸老媽肯定會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而且會將他是龍淵王的身份公告天下。
可現在，他的名字依然叫林凡，並且習慣別人這麼叫他，他不知道該不該改回來林不凡這個名字。
此刻，方老先生緊接著又道︰"世人看木秀于林，只道是鋒芒畢露，卻不知這松枝年年被雪壓彎，開春又能彈開三尺厚的積雪……"
他指了指林凡胸前的天珠︰"真正的自在，不是藏起鋒芒，是知道何時該彎，何時該直。"
林凡搖頭一笑︰“"可我爺爺和我爸媽……"
"他們盼了這麼多年，就盼著我以林不凡的身份站在世人面前，光耀門楣，光宗耀祖！”
即使林凡一副很苦惱的樣子，但是方老先生卻是撫須而笑︰“林凡也好，林不凡也罷，只要心是真的，名字不過是個符號，止戈為武，護心為凡！”
“你把我的這些話轉告你父母，我相信他們能夠理解的！”
“而且，我覺得林凡這個名字挺好的，看似平凡，卻能藏鋒芒！”
"方老先生，我懂了，悟了！"
听完方老先生的教誨，林凡目露精光後，忽然笑了，笑聲里帶著釋然︰"就像這止戈筆，看著是文氣，實則藏著武道，名字是凡，心卻不能凡。"
“哈哈！”
方老先生的大笑出聲︰“王爺的悟性，可真是非同一般，難怪東藏佛門，願意將聖物十眼天珠贈與你的！”
面對方老先生如此夸贊，林凡都是不禁老臉一紅。
“凡字藏心，心有山河，便是大自在！”
方老先生心情大好的說道︰“林帥，你我也是有緣，我也贈予你一件東西！”
“？！”
林凡愣住了，好奇，方老先生這位一窮二白的夫子，能送什麼寶物給他。
此時，只見方老先生轉身走向博古架深處，指尖在積塵的器物間游走，最終停在最頂層的朱漆木匣前。
銅鎖 “ 嗒” 輕響，一股陳舊的墨香混著松脂氣息撲面而來，只見匣中橫臥著一根不足尺長的戒尺。
說是戒尺，卻比平日里見到的戒尺要寬上三分，烏木材質已被歲月磨成琥珀色，正面刻著 “忠孝廉恥” 四個篆字。
筆畫里嵌著細碎的金粉，背面則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竟將《禮記?王制》全篇微刻于上。
“此乃夫子廟鎮廟之寶聖人戒尺。”
方老先生雙手捧起戒尺，月光掠過尺身，那些金粉篆字忽然泛起微光，宛如晨露墜在古卷上。
“自漢武設太學起，每代夫子接任時都會在夫子廟前以戒尺蘸黃河水抄經，至今已有兩千零三道墨跡。”
他指尖輕叩尺面，林凡耳畔竟隱約听見金殿鳴鐘之聲，恍惚看見無數儒生前赴後繼，以戒尺為刃直指奸佞。
更奇異的是，戒尺邊緣刻著九道缺口，每道缺口里都嵌著不同朝代的銅錢碎片。
秦半兩、漢五銖、唐開元……
林凡剛要細看，忽見某道缺口里的銅片映出影像，一位青衫老者正站在金鑾殿上，戒尺狠狠抽在貪官蟒袍上，竟濺出幾點墨血，而殿外百姓山呼“青天大老爺”的聲浪，透過千年光陰轟然撲來。
不等林凡說話，方老先生直接將這戒尺塞進林凡的手心。
林凡剛要推辭，忽覺戒尺在掌心發燙，烏木紋理中滲出縷縷金光，在他手背上勾勒出 “直” 字紋路。
抬眼再看方老先生，仿佛能看到老人身後書架影子里浮現出無數儒生身影，他們或持戒尺批駁歪教，或握筆桿痛斥權奸，每道身影都與戒尺上的墨跡重疊，凝成一股浩然之氣。
浩然正氣！
這戒指竟然凝聚著浩然浩然正氣！
方老先生話鋒微頓，月光穿過窗欞，在戒尺與十眼天珠間織就銀網︰“林帥，這十眼天珠所蘊含的靈氣，能化作無形鎖鏈，將你心魔囚于靈台深處。”
“每當邪念滋生，天珠便會流轉光華，以佛門清淨之力滌蕩戾氣。”
“聖人戒尺的浩然正氣，會在你心魔沖破枷鎖時，重塑你的本心。”
方老先生喃喃道︰“即便你入魔，浩然正氣也會牽引你只向仇敵揮出最狠辣的手段，而百姓見你，只會如見修羅降世，雖懼卻不會受你一絲傷害。”
“不過，一入修羅，內心會受煉獄之苦，所以……林帥，你要謹記，守住本心，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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