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的其中一個保鏢面無表情從上衣兜里掏出一個小本子,綠色帆布色,長方形線框內寫著“軍隊手牒”黑體字,展示在眾人眼前。
小六子眼楮驟縮,明顯是認識的,他湊到祭愛珍耳邊嘀咕了幾句。
佘愛珍面色陰晴不定,眼神像刀子一樣在沈墨身上打量著,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最終她下定了決心。
這個時候,她還需要一個台階。
“慕姐姐,看在你的面子上,這回就暫且作罷。”佘愛珍頭也不回地說著,期待得到一個回應。
半天沒有聲音傳來,佘愛珍忍不住回頭看去。
本來應該上前來勸和的慕南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她怔怔地望著某處,眼神里有恐懼、驚訝和其它的復雜情緒,但整個人很安靜,像個人偶一樣坐著,等待著主人的指令。
佘愛珍瞧出不對勁,朝小六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上去查看。
小六子把手放到了慕南的鼻子上面,又將食指放在了她的脖頸上細細摸索了數秒。
“她死了。”
慕南的尸體這時才像失去了某種支撐,直挺挺側倒在地上,她的後背心口處一片鮮紅,血液這時才冒了出來。
“怎麼可能?誰干的......”佘愛珍的聲音有些歇斯底里,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卷進了某種陰謀。
“打電話,叫增援。”
張靜雅也是震驚不已。
一方面是驚訝“剔骨刀”的膽大行徑,也不事先跟她說一聲,搞得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另一方面也是擔心“剔骨刀”的安全。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人,一個不小心是很難脫身的。
她搜尋了整間咖啡間一圈,沒有發現熟悉的身影這才松了一口氣,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心已經全部打濕了。
“剔骨刀”像個幽靈一樣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殺人、遁入人群消失不見。
沈墨還是保持著原樣,自顧自喝著,仿佛這里死的不是人,而是貓狗一般微不足道。
“對不起了沈小姐,死人了,只能請你們到76號坐一坐了。”佘愛珍說著。
“好吧,希望你們那里的咖啡味道不會太差。”沈墨起身朝門外走去,路過慕南尸體時她還輕輕瞥了一眼,只是看不出任何悲喜。
......
當南造雲子跟萬里浪抵達現場時,慕南的尸體已經僵硬,血也早已凝固了,只留下一地的暗紅色血腥。
她的眼楮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南造雲子從中還看到了不甘與疑惑。
萬里浪試圖合上她的眼楮,試了幾次還是沒能成功,索性站起身來放棄了。
“到底是誰干的......”南造雲子的聲音低沉而顫抖。
看到尸體的一瞬間她陷入了某種臆想,失魂落魄般喃喃自語。
一般的人是體會不到她的那種感覺。
那種感覺,就像是你精心準備了一桌盛宴,卻在一瞬間被突如其來的風暴席卷一空,只留下一片狼藉和無盡的空虛。
對于南造雲子來說,慕南的死不僅僅是一個人的離去,更是她精心策劃的計劃的破滅。
剛剛啟用的特工,連抗團的影子都還沒有摸到,紅黨就更別說了,更是毫無著落。寸功未立,突然就死了?
她仿佛看到了一個即將到手的勝利果實,在觸手可及的那一刻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南造雲子已經能想象自己站在三浦面前被扇耳光的那種場景了。
“嘶!好痛......”
她的臉開始不自覺地抽搐起來,但還是勉強用力撫平了自己的情緒,詢問起尸檢的結果。
驗尸官詳細地描述了傷口的情況︰“凶手是用利器經後背第四至第五肋間隙刺入,貫穿胸壁及縱隔結構,形成由右後向左前穿透心髒的貫通性銳器傷?。體表創口呈梭形,創緣整齊無表皮剝脫,符合單刃刺器垂直刺入特征。”
萬里浪眉頭緊鎖,追問道︰“能看出來是哪種武器造成的傷痕嗎?”
驗尸官的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傷口很奇怪,不像中國人平時使用的匕首或刀劍之類的造成的。根據它的弧度長度、矛形刀尖以及背面的假刃設計……這很像是……塞克斯格斗刀。可是,它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戰場啊。”
“塞克斯格斗刀?”南造雲子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又震驚,“那是什麼東西?”
驗尸官解釋道︰“這是專門為特種部隊研制的戰場利器,以偷襲和近距離格斗為核心需求。這種刀強調隱蔽性、輕量化及致命性,是英國SOE去年新設計的武器,配給了哥曼德突擊隊。這種武器在歐洲戰場上都很少見,怎麼會跑到這里來呢?”
“你是說,我們潛伏了很久的特工,剛被啟用就……就被英國的情報機關殺了?”南造雲子氣得幾乎要笑出聲來,她怎麼可能相信這樣的說法。
驗尸官卻堅持自己的判斷︰“尸體不會說謊,就是這種武器干掉了她。”
南造雲子憤怒地揮了揮手︰“滾,一群飯桶!”她的情緒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
就在這時,萬里浪接了一個電話,回來後垂頭喪氣地匯報︰“沈墨被放了,是李主任打來的電話。”
“什麼?”南造雲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都還沒有審訊……她怎麼就被放了?”
號稱人進雲魂出來的“魔窟”76號什麼時候變成澡堂子,進出自由?
萬里浪無奈地解釋道︰“是三浦司令官親自打來的電話要求放人,李主任也不敢違抗啊。”
“怎麼會這樣?”南造雲子氣得渾身發抖,“她極有可能就是紅黨的人啊!我要親自去見司令官!”說完,她不甘心地跑動著吩咐起來,“你帶人去控制沈墨,不要放跑了她!”
然而,萬里浪卻為難地說道︰“不用了……三浦司令官對李主任說過一句話,即便沈小姐真是反抗分子也不準動她一根毫毛。”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南造雲子的心上。
她的身體像是失去了靈魂般無力地倚靠在櫃台邊上,眼神中滿是絕望與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