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跳下的瞬間，听到新垣結衣最後的話語︰“記住，我又救了你一次！”
胡天佑順著排水管滑下，落地時一個翻滾卸去沖擊力。
司令部已經亂成一團，探照燈四處掃射。
他借著陰影快速移動，突然前方出現一隊持槍的日本士兵。
“站住！”領頭的軍曹舉槍瞄準呵斥道。
胡天佑沒有猶豫，抬手就是兩槍撂倒兩人，然後一個箭步沖進旁邊的灌木叢。
子彈在他身後激起一片塵土。
“包圍他！一定不要讓他跑了！”
更多的日本士兵從四面八方涌來。
胡天佑知道自己已經陷入絕境。
他背靠一棵大樹，迅速更換彈匣。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爆炸聲，接著是此起彼伏的日語喊叫︰“東門遇襲！東門遇襲！快速增援！”
士兵們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
胡天佑抓住機會，向西側圍牆狂奔。
翻越圍牆時，一顆子彈擦過他的肩膀，但他咬牙忍痛，穩穩落在牆外的巷子里。
一輛黑色轎車早已等在那里。
車門打開，範妮娜焦急的臉出現在他眼前︰“快上車！”
胡天佑鑽進車內，轎車立刻疾馳而去。
身後，憲兵司令部的警報聲漸漸遠去。
“拿到了嗎？”範妮娜問道。
胡天佑攤開手掌，那個微型膠卷已經被汗水浸濕︰“拿到了，但……”
“但什麼？”
“新垣結衣發現了我，她給了我這個膠卷，而且她……故意把我放走。”胡天佑的眼神復雜，“我猜不透她在玩什麼把戲？”
範妮娜的臉色陰沉下來︰“先別管她玩什麼把戲，我們先把名單洗出來再說。”
轎車駛入南京城錯綜復雜的小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而在憲兵司令部的樓頂，新垣結衣靜靜地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手中的折扇輕輕開合。
“游戲才剛剛開始呢，天佑君……”她輕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南京城南，一家名為“金陵照相館”的小店隱藏在狹窄的弄堂深處。
凌晨三點，胡天佑和範妮娜站在後門前，四周寂靜得只能听見彼此的呼吸聲。
範妮娜有節奏地敲了五下門，停頓，再敲三下。
門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張布滿皺紋的老臉。
“怎麼這麼晚？有什麼急事？”老人沙啞地問道。
“有個膠卷，十萬火急！”範妮娜低聲回應道。
老人眯起眼楮打量了旁邊的胡天佑，側身讓開︰“進來吧。”
照相館內彌漫著顯影液的刺鼻氣味。
暗紅色的安全燈下，各種照相器材堆放在工作台上。
老人鎖好門，轉身時眼神已經變得銳利︰“什麼膠卷這麼急？”
“日軍的機密名單。”胡天佑遞過那個微型膠卷，“需要立刻沖洗出來。”
老人接過膠卷，什麼也沒問，徑直走向暗房。
胡天佑和範妮娜在昏暗的等候室里坐下，牆上的掛鐘發出令人焦躁的“滴答”聲。
“這個聯絡點安全嗎？”胡天佑低聲問道，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膝蓋。
範妮娜點點頭︰“老杜是地下黨的老同志，從大革命時期就開始做情報工作。這個照相館平時都不怎麼開放。”
二十分鐘後，老人拿著幾張濕漉漉的照片走出來，臉色異常凝重︰“你們自己看吧。”
胡天佑接過照片，在安全燈下仔細查看。
隨著一張張照片翻過，他的眉頭越皺越緊。
照片上赫然是南京地下黨大部分成員的名單，包括代號、住址、工作單位，甚至還有幾張模糊的偷拍照。
只是名單上沒有寫真實姓名，或許是新垣結衣故意隱去了他們的真實姓名。
“這……這怎麼可能！”範妮娜的聲音顫抖起來，臉色煞白，“幾乎所有核心成員都在上面……，連我只見過一次的交通員都有！”
胡天佑的手指緊緊捏著照片邊緣。
如果日本人按照這個名單抓人，整個南京地下黨組織將在一夜之間被連根拔起。
“必須立刻通知所有人轉移！”範妮娜猛地站起身，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現在！馬上！”
她伸手要搶照片，胡天佑卻突然收手︰“等等。”
“等什麼？”範妮娜幾乎要尖叫起來，“你也看到名單了！我們的人全都暴露了！”
胡天佑的目光死死盯著照片上的一個細節︰“你看這個照片，梧桐葉子還沒有變黃，至少是兩個月前的拍的。”
“那又怎樣？”
“如果新垣結衣真想抓人，她早就動手了。”胡天佑緩緩說道，“為什麼等到現在？為什麼故意讓我拿到這份名單？”
範妮娜愣住了，嘴唇微微發抖︰“你……你是說這是個陷阱？”
老杜突然插話道︰“小伙子說得對，日本人要是真按照這份名單抓人，我們南京地下黨早就完蛋了。”
胡天佑繼續翻看照片，突然在最後一張上發現了異常。
照片名單上有一個模糊的符號，像是被故意留下的標記︰一只穿山甲的簡筆畫。
“看這里。”他指著那個符號，“她在給我們傳遞信息。”
範妮娜湊近查看，確實發現一個模糊的穿山甲圖像，她眉頭緊鎖地問道︰“什麼意思？”
“她在告訴我們，誰是“穿山甲”。胡天佑的聲音低沉而肯定，“可能名字上畫這個符號的都是，你看這個名字上也有。”
房間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老杜默默走開，去門口望風。
範妮娜跌坐在椅子上，雙手抱頭︰“老天，如果名單上畫圖像的人真是‘穿山甲’……”
“不止如此。”胡天佑指著幾個被紅筆圈出的名字，“你看這幾個人的資料特別詳細，包括日常活動路線，我猜他們可能已經……”
“已經被控制了！”範妮娜接上他的話，臉色更加難看，“或者……已經叛變了。”
兩人沉默下來，只有暗房滴水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胡天佑的拳頭狠狠砸在桌子上，震得照片跳了起來︰“她究竟想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