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曼來到詹姆斯身旁，只見他依然坐在地上，一臉的不滿和憤怒。
當他看到陸小曼走過來時，嘴里叫嚷得更厲害了。
“我要向你們中國政府抗議！你們的總統都不敢這樣對我，我可是堂堂的美國將軍！我強烈抗議！”
陸小曼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她慢聲細語地說道︰“詹姆斯將軍，請您先冷靜一下，您這樣大吵大鬧，難道不怕把日本鬼子引來嗎？到時候，恐怕您的處境會更加危險。”
詹姆斯听到這話，突然像被人捏住了喉嚨一樣，頓時噤了聲。
他顯然沒有想到這一點，臉上露出了一絲恐懼。
陸小曼見他不再叫嚷，繼續說道︰“您剛才罵我們中國人是豬，可是您別忘了，正是我們這些您口中的‘豬’救了您的命。您非但不感激我們，反而出言侮辱，您覺得您這樣做合適嗎？”
詹姆斯被陸小曼這番話問得啞口無言，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
香江書店的木質招牌在微風中輕輕搖晃，發出“吱呀”的聲響。
胡天佑站在街對面，仔細觀察著書店周圍的環境。
二樓窗簾只拉開了一半，一切看似平常，但這是事先約定好的暗號︰安全，可以進入。
他推開門，門鈴清脆地響了一聲。
書店里彌漫著油墨和紙張的氣味，幾個顧客安靜地瀏覽著書架。
櫃台後的老板抬起頭，推了推圓框眼鏡，鏡片後的眼楮閃過一絲銳利的光。
“先生，您預訂的《戰爭與和平》已經到了。”老板的聲音溫和有禮，“請隨我到後面的庫房取書。”
胡天佑點點頭，跟著老板穿過狹窄的走廊，來到後院。
一進門，高成功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老胡，上級有新指示。”
他從一摞書中抽出一張紙，遞給胡天佑。
胡天佑接過紙，快速瀏覽著上面的內容，眉頭越皺越緊。
“把詹姆斯交給軍統？”他抬起頭，聲音壓得極低，“這太冒險了！軍統在香港的行動屢屢失敗，他們內部很可能有日本人的眼線！”
高成功嘆了口氣︰“這是上級的命令，美國人堅持要由軍統護送詹姆斯去重慶，他們認為我們地下黨……不夠正規。”
胡天佑的拳頭不自覺地攥緊。
“我們冒死把人救出來，現在卻要拱手讓人？”
“老胡，”高成功按住他的肩膀，“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現在是國共合作時期，大局為重。”他停頓了一下，“況且，軍統在香港經營多年，他們去重慶有特殊通道，理論上比我們護送更安全。”
胡天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知道爭論已經沒有意義，上級決定的事情不可能改變。
但詹姆斯掌握的情報太重要了，萬一途中出事……
“至少讓我親自護送他到交接地點。”他最終妥協道。
他想看看軍統方面與他接頭的是什麼人，郭嘉玲現在雖然是軍統香港站站長，但根本掌控不了香港站。
高成功點點頭︰“可以，今晚八點，皇後碼頭3號倉庫門口。”
離開書店時，胡天佑的心情比進來時沉重百倍。
陽光照在臉上，卻驅不散他心中的陰霾。
他必須盡快回去告訴其他人這個決定。
陸小曼一定會激烈反對。
小院內，氣氛凝重得幾乎讓人窒息。
“什麼？交給軍統那群廢物？”陸小曼猛地拍桌而起，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來，“听嘉玲姐說，他們前兩天才損失了六個特工！日本人早就滲透進去了！”
“這是上級的命令，我們必須執行！”胡天佑無奈地說道。
陸小曼的手指緊緊絞在一起，她看向胡天佑，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真的沒有回旋余地了嗎？”
胡天佑搖搖頭，聲音低沉。
“這是高層領導下的命令，美國人點名要軍統護送。”
詹姆斯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听著他們用中文爭論，雖然有些內容听不懂，但能感受到緊張的氣氛。
他突然用生硬的中文插話道︰“有什麼問題嗎？”
屋內一時沉默。
胡天佑回答道︰“我們在討論把你轉移到重慶的安排，你們美國軍方高層堅持讓國民黨軍統方面執行護送任務。”
“太好了！”詹姆斯露出滿意的表情，“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這句話像一根刺，狠狠扎在兩人心上。
陸小曼冷笑一聲，說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胡天佑冷眼旁觀這一切，心中對這位美國將軍的評價又低了幾分。
但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必須確保交接過程萬無一失。
“我們晚上7點出發。”他命令道，“小曼，你給詹姆斯找一件普通衣服，做好偽裝，我先去碼頭踩一次點。”
陸小曼皺眉道︰“你現在一個人去太危險了，日本人肯定在到處搜捕。”
“我一個人行動更方便。”胡天佑已經拿起外套，“7點前我會趕回來，記住，如果我沒回來，代表出現了意外，你就去找老高。”
皇後碼頭在夕陽下顯得格外繁忙。
工人們忙著裝卸貨物，商販吆喝著叫賣，漁民整理著漁網。
胡天佑偽裝成苦力，扛著麻袋在3號倉庫附近轉悠。
他注意到幾個可疑的身影，穿著便裝但站姿筆挺，腰間隱約有槍械的輪廓。
“軍統的人？還是日本特務？”他暗自警惕。
胡天佑本想先去找郭嘉玲詢問一下軍統那邊的具體情況，但現在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是夜梟！
那個重慶總部派來的軍統王牌特工正站在倉庫側門，看似漫不經心地抽煙，實則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胡天佑松了口氣，至少軍統派來了得力人手。
但就在他準備離開時，余光瞥見碼頭盡頭的陰影處有反光。
那是望遠鏡的鏡片！
他不動聲色地調整角度，看清了那個躲在一堆貨物後面的人。
他穿著日本軍服！
“糟了，日本人已經盯上這里了。”胡天佑的心沉了下去。
交接地點暴露，他必須盡快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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