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秦到清朝，豪商家里邊都養著門客。
其中一種就是文人客，這些文人沒有固定的工作，也不需要做家務，基本不負責工作，每天都有專人負責他們的吃喝住行。
要說具體工作，就是陪家主，或者客人聊天說地的。
陽藍察覺到了老爺欣賞的目光，不由心下自得，這下子別說工資了，獎金都有了。
她本來就是單純要這倆月的工資來的，沒想到踫到了這事兒，那不得摻和一腳？
既然摻和，那就得契合老爺的思路。
其他人自然也不例外，我們就是想搞個小小的電影節，咋就上升到這麼宏大的層面了？
而且上升到那個層面，我們還能說了算？
沉默了一陣後，賈科長搖搖頭︰“我們沒想的這麼大，只是想著小而精，想著給青年電影人提供發展機會，推動本土電影人才培養。”
楊靈越自然知道老賈打的什麼主意，便很是認真地說︰
“老賈，我完全認同你的想法，但我們畢竟生活在這個國家。你們也應該了解我，我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讓非專業人士插手，誰都不行。當然，我向來也不會插手自己不擅長的東西。”
老賈點點頭︰“這點上你有口皆碑，所以才來找你嘛。嗯，你還有什麼想法？”
“既然目標是同西方爭奪話語權的電影節，那麼相關策展人及顧問就要盡可能地避免歐美那邊的。”
“這個自然，也會這麼做的。”
“陽光傳媒可作為‘大同電影節’的戰略合作方。關于青年電影人扶持方面，我可以個人成立一個電影創投基金，負責人樊兵兵，顧問寧昊。大同那邊的相關單位接洽及相關場館建設，晉投集團可以做。
圍繞電影方面的，他們都圍繞著你老賈開展工作。”
話到了這份上，賈科長自然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王環宇雖然心有不甘，但也不願意放棄這個長期而偉大的事業。
楊靈越把電影節改到大同，是一點私心都沒有的。
平遙古城雖然保存良好，但太過逼仄了，而且建築還是明清的，在三晉大地上相對而言沒什麼底蘊的，更何況周邊新縣城是很破落的。
“三代京華、兩朝重鎮”的大同是首批國家歷史文化名城、中國九大古都之一。
更是中國唯一實現了“梁陳方案”的城市，即“新城老城、互不影響；新城老城、和諧共生”，合適的不能再合適。
更重要的是，耿市長還在呢，那效率不得起飛了啊！
于是乎事情就這般初定下來。
最開心的除了老賈，當然就是樊兵兵和陽藍了。
話雖如此，但人們都知道樊兵兵當基金負責人，和楊靈越當是一樣樣的。
寧昊不太開心︰“我就是一蹭飯的，怎麼還有我的事兒啊。”
“我看你這兩年一直幫扶新人，這不是隨你的願嘛？”
邢娜娜笑道︰“靈越，他裝相呢，心里都不知道樂成什麼樣了。”
人們自是哄笑。
寧昊一本正經地說︰“我做不了大事，但我可以懷著大愛做些小事。”
楊靈越果然拍手叫好。
“寧導牛逼！！！”
之後賈科長聊起了他將要拍攝的新片《天注定》。
這部片子是老賈片子中，楊靈越最喜歡的一部。
也是因為這部片子，楊靈越對他的印象和認知全然改變。
老賈不是公知，恰恰相反，他左的不能再左了。
因為楊靈越見過、听過太多太多如片子中那些人和事。
不同于大多數五代及六代沒完沒了的傷痕文學及小布爾喬亞的無病呻吟。
不同于《隱入塵煙》那種小資產階級對于普羅大眾的苦難臆想和高高再上的憐憫。
老賈的這部片子聚焦當下，聚焦被時代遺忘的群體，而他們這些人曾短暫地有過話語權。
那不是垃圾桶，那是這個國家的大多數人。
老賈也不是蒼蠅，他也並不悲鳴，他只是記錄，只是還原。
王京說他沒有技法，不高級。
確實不高級。
但真實。
如果你說老賈在討好西方得獎，那只能說老賈沒有討好你。
楊靈越說起了龍城話︰“本子寫完給我看看哇？”
賈科長標志性地耷著眼，笑了一下︰“能行。”
寧昊說︰“老賈？出品公司掛額們公司哇。”
賈科長吐出一口濃煙︰“能行？”
楊靈越笑了︰“能行。一部《讓子彈飛》續集有啥不行的。”
對于這個定義，賈科長並未在意，反而覺得挺有趣。
“好像差求不多。”
寧昊不滿︰“啥叫差不多了，這叫精闢。”
完後三人樂了起來，也不知道在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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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烤肉吃完，眾人自是散去了。
期間王環宇還說這一兩天再登門，幫樊兵兵瞧瞧宅子，看有沒有可以改動的地方。
楊靈越自是道謝。
當眾說要借宿的陽藍自然不曾離去，按她的話說，她還要做做《少年pi》的功課，有導演在這兒，自然更不能離開。
不過楊靈越哄著了女兒，又陪著孩兒她娘說了會兒話，直到人家犯困，才去了客房和陽藍聊了聊他對于電影節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得讓亞非拉的青年導演們對中國歌功頌德，就讓曾經的中國導演對西方一樣。你要搞的其他文化交流，也要延續這個思路。”
“爺，我知道的。就像唐因為開放而成為巨唐，美國因為開放才是世界第一。”
“啪！”
楊靈越果斷教訓了一下，沉聲說︰“錯了，唐是因為強大才開放，而不是開放才強大，這個因果關系一定不能搞混了，否則遺禍無窮。至于美國，沒學過近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