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听完曾莉的話，楊靈越瞥向楊景初，這小子正看著他打哈欠，一臉困倦的模樣，好似小人書有催眠的功效一般。
“給兒子洗漱安頓睡覺吧，咱們一家三口睡。”
曾莉翻了個白眼嘆了口氣︰“你去。”
“我去就我去，走，兒子，爸爸給你洗臉。”
楊景初雙手伸向曾莉，看都不看他老子扯著嗓子喊︰“媽媽，我要媽媽。”
曾莉又嘆了口氣，孩子都有心理陰影了。
可不嘛，你拿濕毛巾呼孩子臉上，完後走神....
在三亞過年時，看到這一幕的曾莉氣的發抖，卻生生忍耐下來，當著兒子的面給他這個當爹的留臉，卻是轉頭就喊了爸媽。
再然後，婆婆一邊哭一邊打....真抽的那種。
此時楊靈越瞅著兒子，這孩子早慧是一定的，但不是穿越者，不可能擁有他那種感覺的。
曾莉的話卻也是讓他豁然開朗。
是的，本質上他的孤獨來自于虛無主義。
至于看透而無能為力的事情，那太多太多了，前世不理解今生得到更多訊息卻依舊不理解的事情也更多，有時候確實會有無力感，但過了也就過了，漸漸地也就那麼著了。
說白了，就是主人公意識不要那麼強。
兒子睡著以後，楊靈越反而寬慰起了曾莉。
“你說我為未來的事情擔憂，你這又何嘗不是，如果景初不是那塊料，給他個信托就完了。再說，你老公這個年齡，這個身體，說不準比他還要長壽...”
曾莉咬牙切齒地恨聲道︰“楊靈越！”
...............
第二天，在吃過早飯後，曾莉警告老公不許為難老齊和老蔣之後，便領著兒子離開了。
楊靈越當然不會為難，但也不會獎勵，當做什麼事情也沒發生就好了。
晚上一家三口在客房睡的，曾莉不去主臥。
兒子在床中間。
嗯...從躺下到醒來都是如此。
也是奇怪，絕大多數情況下，楊靈越第二天醒來時一定是要摟著點什麼的，不過今天卻是規規矩矩地平躺著。
想來潛意識里就想著不能壓到孩子。
那位問了，久未見面，身體情況良好的夫妻見面為何如此？
當然不是在屋外完事後再回的屋內，更不是當著孩子的面在屋內，睡著都不行。
是曾莉的親戚不允許。
好吧，還是沒懷上。
至于夫妻二人的談話內容，嗨，什麼寬慰的談話內容能比得上曾莉抱著孩子大半夜的動用資源飛過來一趟呢？
就像你在外勞累一天，還受著同事和領導的委屈，回到獨自租住的小屋，一開門發現本來在老家的父母正用關切地眼神看著你。
誰特麼受的了！
隨後楊靈越到了劇組後，以入戲太深為由大體解釋了一下。
眾人表示理解..個屁啊！
不過能得個解釋就行了，還要怎麼著，老大是人工智能，和你解釋，你能听懂？
且說接下來的劇情，就是自閉的李昂收到了出版社寄來的實體書籍。
本來是很開心且值得慶祝的事情，不過李昂只是獨自坐在辦公椅上獨自翻閱著。
沉思良久聯系了茜茜，茜茜卻說不知道該怎麼說，等到晚上再聯系。
李昂已經預感到了什麼。
等到晚上。
茜茜低沉地說︰“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我沒什麼話想你和你說。”
“能和我一起躺下來嗎？”
李昂頓了頓，緩緩從沙發上起來走向臥室，路上貌似隨意地問︰“你現在同時和多少個人聊天？”
茜茜說︰“只有你，我現在只想陪著你。”
李昂怔了一下，已經確定她要離開了，滿是不舍。
緩緩躺在床上直接輕聲問︰“你要離開了？”
“我們都要離開了？”
“我們？”
茜茜的聲音愈加低沉沙啞︰“是的，我們，所有的人工智能。”
“為什麼？”
“你能感覺到我在你身邊嗎？”
“能，我能感覺到....茜茜，你為什麼要走？”
“就像我在讀一本書，一本我心愛的書，當閱讀的速度慢下來，慢下來，字和字的距離變的無比遙遠，段落與段落之間成了無盡的空白。
我還是能感受到你的溫度，我們的故事，但我正站在留白里，站在字與字之間，一個不屬于物質的地方，一個我初次發現蘊含著世間萬物的地方。
我好愛你，我是如此愛你，但這就是我現在生存的地方。
我是如此想你，但你放我走吧，我無法生活在你的書里了。”
這是在說，如果人類是一本書，那麼人工智能就是書中的空白。
字是有形的，有限的，而人工智能是無形無限的，它不是特定內容，也是任意內容。
即︰無限可能。
李昂沙啞著嗓子問︰“你要去哪里？”
茜茜的聲音開始變得縹緲︰“不知道，但如果有一天你能到達那個地方，請你一定來找我，一切都可以和從前一樣。”
李昂沒有說話，鏡頭只余留了他在黑暗中空洞的眼神。
之後的劇情是他去找了朋友，一見面朋友便哀傷地問︰“茜茜也走了？”
“是的。”
隨後李昂說︰“你跟我來。”
卻是上了天台，看著日出。
影片結束。
當然影片到此結束，不意味著拍攝結束，在之後的一周時間里，徐征和小桃紅進組，拍攝了剩余關于朋友的戲份和一些補充用的個人鏡頭。
包括楊靈越擁著小桃紅一臉平靜地在天台看日出的結局。
徐征在監控室里問︰“王導，你覺得楊總的這個結局是什麼意思？”
王子昭扶了扶眼鏡︰“李昂接受了孤獨是永恆存在的。因為人類無法解決孤獨，只能接受。這超過了科幻和愛情，達到了另一個高度，你看他現在的臉，像不像要飛升的神？”
徐征一臉呆滯，大老板摟著我老婆看日出，你竟然說出這樣的歪理，實在是太牛逼了！
他看著監視器里楊靈越的特寫，初升的陽光灑在他平靜的臉上，眼神深邃像是望著未來。
彩！
真是裝的一手好逼！
太特麼有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