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南群山深處的夜色像化不開的濃墨，將整片軍事禁區籠罩在肅殺的氛圍中。葉楓將煙蒂在戰術手套里掐滅，火星迸濺的瞬間照亮了他稜角分明的下頜線。
身後五名天刃的軍人如同鋼釘般楔在水泥地上，不遠處大老板的衛隊士兵在陰影中交替移動，槍口始終保持著警戒角度——即便身處號稱\"鐵桶陣\"的軍事核心區，這些職業軍人的肌肉記憶依然在持續運作。
吱呀一聲，斑駁的鐵質門軸轉動聲刺破寂靜。大老板踏著軍靴特有的節奏走下台階，六十一歲的老將軍此刻眼神亮得駭人，仿佛有鎢鋼在瞳仁里淬過火。副官老六落後半步，右手始終按在92式手槍的防滑紋上，這個習慣性動作讓葉楓想起叢林里蓄勢待發的 蛇。
\"炊事班的手藝可還合口味？\"
大老板的問候裹著滇南特有的濕冷空氣飄來，聲音洪亮，一雙眼楮在黑暗中炯炯有神，精芒四射，這種狀態完全不是六十多歲的小老頭。
\"您讓炊事班長親自掌勺，這規格怕是軍區首長都沒嘗過，味道真是沒的說！\"
葉楓走到了大老板身邊，站得筆直。
“既然吃飽喝足，我們也該干點兒正事兒了。”
大老板話音剛落，遠處六輛披著偽裝網的猛士突擊車碾碎滿地月光駛到近前停下，車載重機槍的隨著車子的起伏而輕微晃動著，葉楓一行人迅速上車，跟在車隊的最後方直奔演習場地。
車隊碾過三道混凝土路障，車子慢慢的駛入了土路，越往前，肅殺的氛圍就越重，轉入叢林野戰通道的剎那，整片山坳突然活了。99a主戰坦克的復合裝甲在夜視儀里泛著幽綠冷光，05式155毫米自行榴彈炮的炮管如同古劍斜指蒼穹，某處陰影里傳來紅旗17防空系統雷達轉動的嗡鳴。
各式的重型武器堆放的到處都是，種類很多，但是卻並 不顯得紛雜，而是亂中有序，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從路邊經過，他們在巡邏，在這滇南群山之中，他們一向都是把演習當成實戰。
“頭兒，你看，他們正經還有不少人背著951呢，這里的隊伍放在古代這已經算是邊軍精銳了吧？怎麼不換裝191啊？那玩意兒我用著感覺比95強多了！”
流氓坐在車子上看著沉默的走過的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有些奇怪的問道，他這個前武警雪豹突擊隊員對槍械有著近乎偏執的敏感。
“對啊，頭兒，我也注意到了，剛剛走過去了四隊人，一共就有一隊人背著的是191，真是怪了……”
綽號勞模的天刃參謀也附和道。
“這種事兒很正常，他們是南疆地區的精銳這話沒錯，但是呢，現代戰爭可不是只靠手里的步槍的，他們不比天刃，什麼槍好用什麼，人家玩兒的可是重武器。”
葉楓解釋了一句。
就像葉楓說的，現代戰爭早就不是人手一把步槍互相對射的時代了，現在講究的是大兵團立體化作戰，那是海陸空軍和火箭軍部隊四位一體的戰斗，戰爭的勝負手變成了各種高科技的裝備和重武器。
滇南駐扎的這些衛戍部隊不像天刃，他們承擔的任務就不同，天刃則是以小規模戰斗為主，很多時候，他們沒有飛機大炮和坦克等重火力支援，只能依靠小口徑的迫擊炮，單兵導彈和重機槍作為主要的重武器，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手里的輕武器就尤為重要。
根據執行任務的地域不同，環境不同，他們使用的槍械也不同，即便是191這種新槍對于他們來說也都已經打膩了，什麼槍合適用什麼，國內沒有就從國外買，天刃所有人總共加起來也就是三四百號人，這點兒輕武器和動輒大幾千人的集團軍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而且在這個基地的隊伍大多是機械化部隊，在步戰車和坦克里，不到七十五厘米長的951和九十多厘米長的191步槍相比之下，不管是攜帶還是取用都要方便的多。
一代武器有一代武器的優勢，當然，沒有任何一把武器在任何使用條件下都沒有缺陷或劣勢，聊了一段時間，車子也停了下來，他們終于到了演習場地。
當越野車碾過最後一道反坦克壕時，呈現在眾人眼前的場景卻讓所有特戰隊員泛起了疑惑——預想中的演習指揮部不見蹤影，除了負責警戒的衛隊士兵之外，只有兩列持槍哨兵如同雕塑般立在曠野中。
滇南邊境的夜風裹挾著濕熱的草木腥氣，葉楓的作戰靴碾碎了腳下枯枝。月光從參天榕樹的縫隙里漏下來，葉楓疑惑的看向下了車後，負手站在原地的大老板。
似乎是察覺到了葉楓的疑惑，大老板背對著眾人抬起右手，腕表表盤在月光下折射出詭異的藍光。
“小瘋子，也讓你見識見識我輕型合成營的風采，看好了！”
大老板沖著副官老六揮了揮手，老六心領神會，扯下胸前的戰術對講機時，金屬搭扣在防彈衣上刮出刺耳聲響。這個滿臉橫肉的男人用拇指按住通話鍵，指節處凸起的槍繭在月光下泛著青白。
“呼叫天網，第一攻擊編隊，出動！”
對講機那端傳來的應答聲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感情，仿佛某種機械生物在模仿人類聲線。
“收到！第一攻擊編隊，出動！”
葉楓看了看身邊的魏坤，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出了兩個字︰疑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周圍一片死寂，連蟲鳴聲都消失得無影無蹤。葉楓能听見自己的心跳聲在耳膜上咚咚作響，他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軍表，夜光指針剛剛劃過三分半鐘的位置。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細微的蜂鳴聲刺破了寂靜。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仿佛就在耳邊縈繞，葉楓渾身的肌肉瞬間繃緊——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是微型無人機旋翼高速轉動時特有的震動頻率，曾在無數個戰場上給敵人帶來致命的威脅。
他猛地抬頭望向天空，可滇南的夜色濃稠如墨，除了零星的幾點星光，什麼也看不見。蜂鳴聲越來越近，卻始終找不到聲源，就像有一群無形的幽靈正在頭頂盤旋。葉楓的瞳孔急劇收縮，他能感覺到後頸的汗毛一根根豎起，那是無數次死里逃生練就的本能反應。
“這是我們最新研發的蜂群系統”
大老板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幾分得意。
“每架無人機的體積只有巴掌大小，肉眼根本無法發現。”
葉楓的視線依然在夜空中搜尋，他的余光瞥見魏坤和其他的天刃軍人們也在做著同樣的動作。蜂鳴聲已經近在咫尺，可目力所及之處依然空無一物。
“為了增加單機載彈量，我們不得不犧牲了部分隱蔽性”
大老板慢悠悠地轉動手腕，表盤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不過經過測試，在二十七米之外，人類听覺根本無法捕捉到它們的聲音。換句話說......”
他的話音未落，夜空中突然亮起了密密麻麻的紅色光點，像是無數只惡魔的眼楮在黑暗中睜開。
那些光點排列成完美的幾何圖形，每一顆都代表著致命的威脅。葉楓終于看清了這些\"蜂群\"的真面目——它們的四片旋翼幾乎完全透明，機身涂裝著如墨一般的偽裝色。最可怕的是，這些無人機並非雜亂無章地飛行，而是保持著精確的隊形，彼此之間的距離分毫不差。
“很漂亮，不是嗎？”
大老板的聲音頗為自豪。
“每一架都攜帶了足夠炸穿裝甲的高能炸藥，而且......\"
他故意拖長了音調。
\"它們懂得協同作戰，每個無人機都加裝了智能芯片，可以保持隊列的同時避開障礙物，後方的計算機系統會讓他們始終保持最大殺傷力和破壞力的陣型。”
仿佛是為了印證這句話，無人機群突然分成三組，一組繼續在上空盤旋，並且慢慢的擴大了彼此之間的距離，另外兩組則又是一分為二，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立體化的包抄過來，機身上的紅色燈光閃爍，鋪天蓋地的無人機配上陣陣的蜂鳴聲，像極了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
蜂鳴聲越來越響，像是死神的低語，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