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征途

第651章 罪龍的挑戰書

類別︰科幻小說 作者︰羅霸道A 本章︰第651章 罪龍的挑戰書

    宇宙的秩序,並非由恆星的軌跡或星系的引力所定義,而是由力量的平衡所鑄就。

    在人類文明踏遍五大星域的漫長紀元里,這種平衡曾數度被打破,又在血與火的洗禮中艱難重建,然而,從未有任何一次,像今天這樣,僅僅因為一紙婚書,整個已知宇宙的根基便開始劇烈動搖,這並非一紙凡俗的文書,而是來自陳楚的請帖——這個名字本身,就是一種超越了艦隊、財富與疆域的,終極的力量符號。

    在五大星域,所有被認為有資格“觀禮”的人物——無論是星際帝國的君主、聯邦議會的議長、財閥集團的董事局主席,還是隱世教派的最高祭司——都在各自最私密、最戒備森嚴的空間里,同時目睹了這件“禮物”的降臨。

    請帖不言一語,卻已將最明確的信息烙印在每一個接收者的意識深處︰

    “我,陳楚,將舉行婚禮。我邀請你來見證。你,不能拒絕。”

    這不是邀請,是傳召,這張請帖,與其說是婚禮的通知,不如說是一次靜默的宇宙廣播,一次不容置疑的權力加冕,它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也是一柄懸在整個文明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它用最優雅的方式,講述了最殘酷的現實︰一個由陳楚定義的新時代,已經來臨。

    請帖的降臨,如同一顆投入平靜宇宙深湖的巨石,激起的並非喧囂的聲浪,而是足以顛覆一切的無聲暗流。

    五大星域,這片由無數文明與勢力構成的廣袤棋盤,在這一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集體焦慮,反應的形式各不相同,但其核心的恐懼卻驚人地一致。

    在無數帝國宮殿里面,皇帝的御座之前,請帖在全息屏幕上靜靜懸浮。御座之下,帝國元帥與最高戰略顧問的全息投影肅然而立,面容如同萬年不化的星際寒冰。沒有人討論是否“接受”邀請,這是一個偽命題。他們的討論,是如何在“參加”的同時,最大限度地保全帝國的尊嚴與自主。

    遍布五大星域的情報網絡,無論是官方的還是地下的,都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運轉起來,無數的間諜、分析師、數據破解者,將關于“陳楚婚禮”的一切信息碎片進行拼接、分析。新娘的身份、婚禮的地點、確切的時間、安保的級別……每一個細節都被放大到極限,試圖從中解讀出力量的布局、潛在的盟友、以及那隱藏在喜慶表象之下的,凜冽殺機。

    然而,他們得到的信息少得可憐,這本身就是最可怕的信息——陳楚的力量,已經強大到可以完全屏蔽整個宇宙的窺探。

    由“星際戰略觀察所”發布的“五大星域綜合威脅指數”在“請帖事件”發生後的短短十二個標準時內,飆升至歷史最高點,該指數綜合了軍事調動、經濟波動、政治穩定性和信息異常等多項參數,值得注意的是,指數的飆升並非由明確的戰爭行為導致,而是源于一種“確定性的崩塌”——即現有所有勢力對未來秩序的可預測性降至冰點,這是一種比全面戰爭更令人恐懼的狀態,因為它意味著舊有的規則已經動搖。

    在這場席卷整個文明的風暴中,鏡頭最終緩緩拉近,穿過混亂的星際航道,越過布滿防御矩陣的空域,最終聚焦于一顆孤獨而桀驁的星球——碟陸星。

    碟陸星,一個不屬于任何官方勢力範圍的灰色地帶,一個依靠走私、黑市、雇佣兵和禁忌科技研究而崛起的獨立王國,它的統治者,那個只以“老板”為代號的男人。

    此刻,在那座碟陸星地下數千米的堡壘之中,同樣的請帖,正靜靜地漂浮在全息屏幕上面,它穿透了星球最外層的多維能量護盾,無視了堡壘內部的空間扭曲力場,甚至繞過了老板身邊由靈能與科技結合的貼身防御系統,就好像那些耗費了天文數字財富和無數天才心血構建的壁壘,都只是虛無的幻影。

    它就那樣出現在了碟陸星老板的面前,帶著一絲嘲弄般的優雅。

    請帖上流動的金色紋路,映照在老板深邃而暴戾的眼眸中,點燃了兩簇熊熊燃燒的怒火,宏大的宇宙交響曲在此刻收束,所有的暗流、恐慌與算計,都匯聚到了這間孤高的王座廳內,匯聚到了這個男人的身上。對于整個五大星域而言,這是秩序變革的序幕;而對于碟陸星的老板來說,這是他個人戰爭的開始。

    死寂如同一塊被壓縮到極致的金屬,那請帖懸浮著,仿佛是時間的錨點,讓周圍的一切都陷入了凝滯。唯有碟陸星老板沉重的呼吸聲,如同老舊的風箱,一下下地撕扯著這片令人窒息的寧靜。

    這地下宮殿本身就是一件藝術品,一件關于權力和偏執的藝術品,它並非金碧輝煌,而是呈現出一種冷酷到極致的功能性美學,地面是整塊的、經過拋光的隕鐵,能倒映出天花板上模擬的、永恆旋轉的紅色巨星光芒。

    牆壁並非牆壁,而是單向的透明力場,可以俯瞰下方那座賽博朋克風格的地下城市——無數的霓虹燈、飛行器軌跡和全息廣告構成了一條條流光溢彩的深淵,喧囂被完全隔絕,只剩下無聲的、流動的光。

    老板的王座由一頭早已滅絕的星際巨獸的脊椎骨打造而成,骨骼上還殘留著淡淡的能量熒光,扶手處被摩挲得光滑發亮。

    碟陸星的老板,就坐在這張骨骸王座之上,他的眼神,通常是冰冷而銳利的,像鷹隼一樣俯瞰著自己的獵場。但此刻,那雙眼楮里燃燒的,是純粹的、被冒犯的暴怒。

    “嗡——”一聲低沉的共鳴,並非來自外部,而是源于老板自身,他緊握的拳頭周圍,空間發生了肉眼可見的扭曲,王座扶手上堅硬的獸骨,竟被他無意識的巨力捏出了細密的裂紋。

    沒有人能夠完全理解老板的憤怒,因為,陳楚就在碟陸星,而他就在眼皮底下給他發了一份電子請帖,請帖直接進入了他的光腦,他甚至于都沒有辦法拒絕。

    在老板看來,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陳楚,這個名字像一根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尊嚴之上,他可以接受挑戰,可以接受戰爭,但他無法接受這種挑釁和居高臨下的“通知”,這比直接的攻擊更具侮辱性。

    老板緩緩站起身,踱步到力場牆邊,俯瞰著腳下屬于他的王國。

    這座城市,這顆星球,是他用鮮血、背叛和鋼鐵意志一點一滴建立起來的,在這里,他的話就是法律,他的意志就是神諭,而現在,有人在他的神殿里,給他下了一道他無法拒絕的旨意,怒火在他的胸中燃燒,最終,這股火焰沒有外泄,而是被他強行壓下,轉化為一種更加危險的東西——冰冷的、致命的算計。

    老板閉上了眼楮,他的大腦以驚人的速度運轉,構建起一個又一個刺殺陳楚的“思想沙盤”,他要在這片意識的戰場上,殺死陳楚一萬次,直到找到那唯一可行的路徑。

    第一個方案出現︰幽靈刺客。動用碟陸星最精銳的“虛空之手”小隊,他們是基因改造與靈能訓練的終極產物,能夠短時間融入亞空間,無視任何物理防御。他們將潛入婚禮現場,在陳楚最放松的時刻,用淬煉了“逆因果”劇毒的匕首,給予致命一擊。計劃很完美,推演開始……畫面中,刺客們成功繞過了外圍的艦隊,穿透了星球的護盾,甚至融入了婚禮殿堂的陰影之中。

    第二個方案浮現︰遠程狙殺。動用碟陸星秘密開發的“天譴”級軌道炮,它並不在碟陸星,而是偽裝成一顆流浪彗星,在數個星系之外的深空中潛伏,它發射的不是實體彈藥,而是一束被壓縮到奇點邊緣的“時空之矛”,能夠在發射的瞬間便擊中早已鎖定的目標,無視距離和中間的一切阻礙。推演開始……“天譴”系統啟動,目標鎖定陳楚的生物信號。

    一個又一個方案在老板的腦海中構建,又一個接一個地被否決。他動用了他能想象到的一切力量︰基因瘟疫、模因病毒、引力炸彈……每一個計劃都堪稱完美,足以摧毀一個強大的星際帝國。

    終于,他構想出了最後的、也最瘋狂的計劃︰秩序殉爆。這不是一次刺殺,而是一場同歸于盡的豪賭,他將引爆埋藏在碟陸星地核深處的“奇點反應爐”,這顆反應爐是碟陸星的能量來源,也是他最後的底牌,一旦引爆,它不會產生常規的爆炸,而是會制造一個短暫的、不穩定的微型宇宙,其膨脹的法則將與現有宇宙的法則發生劇烈沖突,形成一場席卷整個星域的“法則風暴”,在這場風暴中,一切現有的物理規律都將失效,陳楚那基于現有法則的強大力量,也可能會被暫時“格式化”,而他自己,則躲在用特殊技術打造的、能夠短暫獨立于宇宙法則之外的“避難所”中。他賭的是,在這片混沌之中,他能比陳楚活得更久。

    這個計劃,讓他的心髒都開始劇烈跳動。

    這才是梟雄的手筆!毀滅一切,然後在廢墟上重建!他仿佛已經看到了陳楚在法則風暴中驚愕、無力的表情,看到了他那固若金湯的帝國在混沌中土崩瓦解。他,碟陸星的老板,將成為終結一個神話的人,成為新時代的奠基者!

    幻想的火焰燃燒到頂點,卻被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一個微小的、幾乎可以忽略的念頭,如同一根毒刺,扎進了他狂熱的思緒,殺死陳楚,並不能徹底解決問題。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便如病毒般瘋狂擴散,摧毀了他所有的自信,他猛地睜開眼,額頭上已滿是冷汗,他走到王座廳中央的全息控制台前,雙手在空中揮舞,調出了一系列復雜的推演模型。

    這一次,他輸入的不再是刺殺方案,而是“風險評估”。

    “風險和後果都無法估量”——這句空泛的話,在他的面前,被轉化為一幅幅冰冷而殘酷的數據圖景。

    全息投影中,一個復雜的三維矩陣圖正在構建。x軸代表“行動成功率”,從0到100。y軸代表“潛在收益”,包括政治地位、經濟利益和戰略空間。而z軸,則是“潛在損失”,一個延伸到無盡黑暗的維度。

    失敗的代價︰ 他模擬了任何一種刺殺方案失敗後的結果。

    模型顯示,報復將在0.01個標準時內降臨。那不是戰爭,而是“清除”,碟陸星的能量護盾會被瞬間剝離,大氣層會被點燃,地表的一切建築和生命,都將在幾秒鐘內被氣化,但這僅僅是開始。陳楚的追隨者會動用基因武器,將碟陸星人類的基因序列從宇宙基因庫中徹底刪除,任何帶有碟陸星血脈的生命,無論逃到哪個角落,都會在同一時間基因崩潰而亡,這是一種從根源上的抹除,比死亡更徹底,更恐怖。

    成功的不確定性︰ 接著,他將“成功率”調到100,模擬刺殺成功的後果,畫面並未如他所願那般美好,陳楚一死,與他有關聯的勢力並不會和平解體,而是會瞬間變成一頭失控的、擁有無數個頭的九頭蛇,那些手握重兵、對他忠心耿耿甚至狂熱崇拜的部下,會立刻將整個五大星域拖入一場瘋狂的復仇戰爭,而“凶手”碟陸星,將是他們首要的、也是最集中的攻擊目標,與此同時,天狼星帝國、麥哲倫聯盟等其他勢力,在短暫的震驚後,會毫不猶豫地加入這場瓜分盛宴,他們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撲上來,將碟陸星連同陳楚的遺產一起撕碎、吞噬。他贏了戰斗,卻輸掉了整個世界。

    老板緊握的拳頭緩緩松開,指甲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血痕,眼神中那股瘋狂的熾熱,如同被抽干了燃料的恆星,一點點冷卻、熄滅,最終化為一片死寂的、冰冷的理智。

    他放棄了,不是因為懦弱,而是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個真正的梟雄,懂得在什麼時候該低頭,在絕對的、無法撼動的力量面前,保存自身,才是唯一的、也是最高的智慧。

    放棄刺殺,意味著必須接受陳楚的“邀請”,意味著他,碟陸星的王,必須像一個順從的臣子一樣,去參加那場名為婚禮、實為示威的典禮,這個念頭讓他感到一陣生理性的惡心。

    他癱坐在骨骸王座上,目光空洞地望著下方流光溢彩的城市。那座由他親手建立的罪惡之都,此刻看起來是那麼的脆弱,仿佛只是一個華麗的沙堡,隨時會被名為“陳楚”的浪潮沖垮。

    就在這片深不見底的黑暗與絕望中,一個被他刻意遺忘、深埋在記憶最底層的名字,如同幽靈般悄然浮現。這個名字,代表著他過去最大的一次豪賭,也代表著他最慘痛的一次失敗。它象征著純粹的暴力、無法被馴服的野性,以及超越常理的生命力。

    罪龍!

    當這個名字從他干澀的嘴唇中無聲地吐出時,他那雙已經化為死灰的眼眸深處,仿佛有兩點磷火被重新點燃。那光芒不再是之前的瘋狂熾熱,而是一種更加扭曲、更加危險的火焰。它混合著最後一絲希望、巨大的風險,以及一種近乎病態的期待。

    他想起來了。他還有一個棋子,一個本應已經從棋盤上被清除,卻又奇跡般活下來的棋子,一個不屬于任何規則,甚至不屬于“生命”這個範疇的變數。

    碟陸星老板的眼中重新燃起光芒,他不再是那個在王座上權衡利弊的政客,他的姿態發生了微妙的轉變,仿佛一個即將開啟禁忌儀式的古老巫師。他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王座廳,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隕鐵地面上回響,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老板穿過一層又一層風格迥異的區域。

    最上層,是奢華的行政與生活區,充滿了藝術品、珍稀植物和模擬的自然景觀,這里是權力的表象。中層,是戒備森嚴的軍事指揮中心和情報處理樞紐,空氣中彌漫著冰冷的金屬和臭氧味道,無數身穿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員像工蟻一樣高效運轉,這里是權力的骨架。下層,則是巨大的、充滿噪音的工業和能源區,奇點反應爐的低沉轟鳴如同星球的心跳,這里是權力的基石。

    但他沒有在任何一層停留。電梯繼續下沉,穿過了地殼,進入了碟陸星的地下深處。這里的通道風格驟然一變,不再是任何人類文明的建築樣式,牆壁由一種不知名的、能夠吸收一切光線和能量探測的黑色晶體構成,冰冷而光滑。空氣變得稀薄而純淨,壓力因為深入地底而逐漸增大,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道由純能量構成的、足以瞬間蒸發一艘戰列艦的防御力場。每一次他通過,都需要進行虹膜、基因、心跳模式和靈能波形四重認證。

    這里,是老板最深的基地。

    終于,電梯在地下近千公里的深處停下,面前是一扇巨大的圓形金屬門,門上沒有任何可見的縫隙或把手,只有一個復雜的、不斷變化的能量符文在緩緩流轉。老板伸出手,按在門上,他的掌心,一枚隱藏的生物芯片發出了微光,與門上的符文產生了共鳴。在一陣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間本身被撕裂的低鳴聲中,巨門無聲地向內滑開,露出了後面的景象。

    門後的空間並不大,卻足以讓任何一個了解尖端科技的學者為之瘋狂。這里就是碟陸星最高機密——“第二創世紀實驗室”。而實驗室的中央,安放著那個傳說中的、足以逆轉生死的禁忌造物——“人體納米修復儀”。

    它並非一台冰冷的“儀器”,更像是一個活著的“繭”或“搖籃”。一個由透明水晶打造的巨大容器內,充滿了某種閃爍著億萬光點的粘稠液體。那些光點並非簡單的發光顆粒,而是一個個獨立的、擁有基礎智能的納米機器人。它們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流動的、有生命的“納米雲”,像一條微縮的、璀璨的銀河,圍繞著容器中心的那個軀體,緩緩旋轉,起伏不定。

    容器的周圍,沒有任何實體屏幕或控制台。取而代之的,是無數道由光線構成的、懸浮在空中的全息數據流。這些數據流並非冰冷的數字和字母,而是以一種極具生命美感的形式在演化。一條巨大的、不斷重構的dna雙螺旋光影,展示著基因序列的修復進度;一幅復雜如星雲的神經網絡圖,其中斷裂的神經元正在被新的突觸光點重新鏈接;一顆搏動著的能量核心三維模型,其輸出功率正在以指數級攀升。

    整個房間里沒有機器的噪音,只有一種奇特的、近乎神聖的低沉共鳴。那聲音仿佛不是由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人的骨骼和精神中震蕩。那是億萬萬納米機器人協同工作時發出的頻率,是原子被拆解、重組的聲音,是生命本身在被重新“編寫”時,所吟唱的創世之歌。

    這,就是碟陸星老板傾盡無數資源、甚至不惜為此發動戰爭才獲得的終極技術,它早已超越了“治療”的範疇,而是一種真正意義上的“再造”,它能做到的,不僅僅是修復損傷,而是以最完美的藍圖為模板,將一個破碎的生命體,重新鑄造。

    老板緩緩走近,目光穿過流動的納米雲,聚焦于那個沉睡在搖籃中心的軀體——罪龍。

    即使在修復中,也能看出罪龍曾經遭受了何等致命的創傷,他的身軀精悍,肌肉線條流暢而充滿爆發力,每一寸肌體都仿佛是為戰斗而生,但此刻,這具完美的軀體上布滿了毀滅的痕跡。

    鏡頭的焦點,首先對準了他的胸口,在那里,一個猙獰的、貫穿了整個胸腔的空洞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修復,空洞的邊緣,焦黑的、壞死的組織正在被納米機器人分解、吞噬,化為最基本的元素,而在空洞的中心,一顆全新的心髒正在被“編織”出來。無數的納米機器人如同最精巧的紡錘,牽引著蛋白質和干細胞,一根根地構建出新的心肌縴維,可以看到,紅色的血管像初生的藤蔓一樣,從心髒的基座開始蔓延,精準地尋找著身體里那些斷裂的主動脈和靜脈,然後完美地接駁在一起。隨著最後一根冠狀動脈的連接完成,那顆新生的心髒,在沉寂了許久之後,猛地、有力地搏動了一下!

    “咚!”

    這一聲心跳,通過周圍的監測系統,被放大成一聲沉重的鼓點,回蕩在整個實驗室中。緊接著,是第二下,第三下……心跳聲越來越快,越來越強勁,從最初的蹣跚學步,到最後變成了穩定而充滿力量的奔雷之音。

    鏡頭上移,掠過他全身的傷勢,破碎的顱骨在納米機器人構建的微型力場支架的引導下,正在重新對齊、融合,其愈合後的強度將遠超從前,斷裂的脊椎神經,在閃爍著微光的生物光導縴維的牽引下,跨越了死亡的鴻溝,再次連接,信息流開始在其中奔涌。他那張曾經英俊但此刻被燒得面目全非的臉上,一層焦黑的死皮正在被納米雲溫柔地剝離,下方露出的,是新生的、完美無瑕的肌膚,甚至比他受傷前還要光滑堅韌。

    周圍的全息數據流瘋狂地刷新著,展示著這具軀體內部發生的奇跡。

    上方的圖表,正是老板此刻所凝視的數據投影,它清晰地展示了罪龍的復甦過程是何等迅猛,“細胞再生速率”已經突破了理論上的生物極限,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領域,“神經突觸再連接完成度”在短短幾小時內從幾乎為零飆升至90以上。“生物能量場輸出功率”更是呈現出恐怖的指數級增長,其峰值已經遠遠超過了任何已知的碳基生命形態,那條代表“綜合生命體征”的曲線,正以一往無前的姿態,無限逼近100的完美狀態。

    即使仍然處于無意識的沉睡中,罪龍的身體也開始本能地做出反應,他的手指會偶爾不自覺地抽搐一下,每一次都讓周圍的納米液為之劇烈震蕩,他緊閉的眼皮下,眼球在高速轉動,似乎正在經歷一場光怪陸離的噩夢。一股無形的、強大的生命氣場,從他的身體里彌漫開來,充滿了原始的、野性的、令人戰栗的壓迫感,這預示著,一個遠超人類範疇的、恐怖的生命體,即將從死亡的深淵中歸來。

    老板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他的臉上沒有任何喜悅或欣慰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他不是在拯救一個部下,也不是在修復一件武器,他是在釋放一個被封印的古老邪神,是在打開潘多拉的魔盒。

    罪龍,這個男人,即使在受傷之前,就是一個無法被完全掌控的存在,他的強大,並不僅僅在于他的戰斗技巧,更在于他那如同野火燎原般的、純粹的破壞欲望,他為戰斗而生,為毀滅而狂,他沒有忠誠,沒有信仰,唯一的信條就是將一切秩序都撕成碎片。

    這正是老板現在所需要的。

    他無法用秩序去對抗陳楚那無法對抗的陽謀,那就只能用最徹底的混沌,去污染、去沖擊、去動搖那座看似堅不可摧的秩序大廈。他將希望寄托在罪龍身上。

    修復儀中的納米雲旋轉得越來越快,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仿佛在為一場驚天動地的誕生積蓄著最後的力量,全息監控圖上,代表“綜合生命體征”的曲線,在經歷了恐怖的攀升後,終于觸及了那條代表100的終極界限,然後超越了它。

    當第一縷慶典的煙火,如同超新星爆發般劃破“新伊甸”星系那經過精心裝飾的夜空時,地底深處的修復儀中,罪龍那緊閉了許久的眼皮,猛地顫動了一下。

    老板依然站在那里,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像,他凝視著容器中的那具軀體,凝視著監視器上那條已經突破了理論極限、開始呈現出一種無法被理解的形態的生命曲線,他的倒影,映照在冰冷的水晶容器表面,與容器內那個即將甦醒的身影,詭異地重疊在一起。

    他不知道自己將釋放出的究竟是什麼。

    是一個更強大的戰士?

    一個復仇的魔鬼?

    還是一個足以顛覆一切的錯誤?

    老板不在乎了,他在乎的是虛無的尊嚴。

    持續了七十二個標準時、如同宇宙背景輻射般恆定存在的共鳴聲,正在經歷一場漫長的、可感知的死亡。高亢的、足以穿透鉛壁的嗡鳴,最先失去了它銳利的鋒芒,仿佛被無形的砂紙磨去了稜角,變得圓潤而疲憊。緊接著,中段的轟響開始瓦解,分解成無數細碎的、顫抖的余音,如同退潮時被遺留在沙灘上的泡沫,一個接一個地幻滅。最後,只剩下最低沉的、幾乎觸及听覺下限的“赫茲”在空氣中苟延殘喘,它不再是聲音,而是一種振動,一種能讓牙根感到酥麻、讓心髒為之共振的頻率。然後,連這最後的振動,也消失了。

    修復儀的共鳴聲,戛然而止。

    整個實驗室,不,是整個被隔絕的、位于小行星帶深處的秘密堡壘,在這一瞬間,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墓穴般的死寂徹底佔領。這死寂並非虛無,它擁有質量,擁有密度,它像液態的鉛,從四面八方緩緩注入,填滿了每一寸空間,壓迫著耳膜,擠壓著肺葉,讓人的每一次心跳都如同在真空里擂響的戰鼓,沉重、孤立,且無比清晰。

    這死寂,比之前任何鼎沸的喧囂都更加令人恐懼。

    慘白的光線從穹頂的矩陣式無影燈帶上傾瀉而下,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將中央那座黑曜石般的手術台照得無所遁形,手術台上,無數條閃爍著幽綠微光的生物探針和能量導管,如同某種金屬藤蔓,曾經緊緊地纏繞著一個軀體,而現在,它們的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一個接一個地熄滅,仿佛被某種更強大的存在抽走了全部的能量。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復雜而詭異的氣味——是高濃度臭氧的刺鼻,是醫用消毒液的清冽,還混雜著一絲極淡的、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血肉焦糊味,那是細胞在超速再生與毀滅的循環中留下的最後印記。

    在實驗室巨大的監控光幕牆上,原本瀑布般滾動的生命體征數據流,那些代表著心率、神經活動、細胞再生速率的復雜曲線和數字,在共鳴聲消失的同一剎那,全部凝固了。隨即,它們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抹去,瞬間清零。所有屏幕陷入一片漆黑,只剩下一行猩紅色的、系統自動生成的文字,孤零零地懸浮在中央︰生命體征無法解析。超越已知範疇。

    就在這片被賦予了重量的死寂之中,一個動作,打破了凝固的畫面。

    手術台上那個被稱為“罪龍”的軀體,他的一根手指,動了。

    那是一根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指,新生的皮膚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卻又在慘白的光線下,隱隱泛著一層非人的、金屬般的冷硬光澤,它沒有絲毫顫抖,沒有半分遲疑,只是輕輕地、帶著一種近乎芭蕾舞演員般的精準與從容,優雅地彎曲。

    這個動作本身,就是一種宣告。

    它不是凡人從昏迷中甦醒時的無意識抽搐,而是一種極致力量在沉睡之後,對自身載體的重新校準與掌控,隨著第一根手指的彎曲,其余四根手指也以同樣從容不迫的節奏,一根接著一根,向掌心收攏,可以清晰地看到,在那層薄薄的皮膚之下,淡青色的血管中,似乎有微光在流動,肌肉縴維以一種超越生物學常理的方式輕微蠕動、重組,每一次細微的調整,都讓指骨之間發出“ 噠”、“ 噠”的、令人牙酸卻又無比和諧的脆響。那不是骨骼摩擦的聲音,更像是精密機械的齒輪,在經歷了漫長的停滯後,重新完美地嚙合。

    最終,五指合攏,握成了一個拳頭,一個完美的、毫無縫隙的、蘊含著爆炸性力量的拳頭。

    這個簡單的動作,仿佛一個開關,一個宇宙級的指令。

    死寂被打破了,但並非被聲音,而是被一種更深層次的“律動”。生命力,或者說,一種遠比生命力更古老、更霸道的力量,以那緊握的拳頭為源點,如同一場無聲的核爆,瞬間席卷了罪龍的全身。

    他的頸椎,在一連串綿密而清脆的骨骼爆鳴聲中,緩緩轉動,頭部以一個不屬于人類的、機械般平滑的角度抬起,他的胸腔,猛地向上鼓起,那不是呼吸,那更像是一個沉寂了千年的巨大風箱,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拉開,貪婪地、霸道地將周圍空間中所有游離的能量、光子、甚至連那死寂本身,都一並吸入體內。

    然後,罪龍睜開了眼楮。

    他,回來了。

    宇宙是一張無邊無際的棋盤,星辰是棋子,光年是格線,而那些自以為是的強者與梟雄,不過是棋盤上遵循著既定規則、被動移動的兵卒,他們自詡為玩家,卻從未意識到,真正的棋手,從不親自下場。

    而現在,就在這片由引力與暗物質編織的棋盤之上,一枚不屬于任何玩家的棋子,悍然出世。

    當罪龍從手術台上坐起來的時候,整個實驗室的物理法則似乎都發生了微妙的扭曲,他的動作並不快,甚至可以說有些緩慢,但每一個關節的移動,都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如同行星自轉般的沉重與決絕,他坐起的姿態,不像是一個剛剛恢復知覺的生物,更像是一尊沉重的、由未知合金鑄造的雕像。

    罪龍那雙吞噬光明的眼楮,緩緩掃過這個囚禁並重塑了他的地方。他的目光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好奇或憎恨,那是一種純粹的、冷漠的評估。熄滅的儀器,冰冷的牆壁,空氣中殘留的能量粒子……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感知中被迅速解構、分析、歸檔。他是在確認自己的力量,評估這個全新的“容器”的性能極限,就像一個頂級的劍客,在出鞘前,會用指尖輕輕彈過劍刃,聆听那死亡的蜂鳴。

    他,是一件擁有自我意志的終極兵器。

    這,也正是他“不屬于任何玩家”的、最恐怖的地方。

    “陳楚……”老板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聲音低語著,指尖在虛擬鍵盤上輕盈地跳躍,像是在譜寫一首死亡的序曲。“你殺死了我的‘罪龍’,這是一個事實,一個無法辯駁的、已經載入星際公共記錄的事實。那麼現在,‘罪龍’向你發起復仇的挑戰,這便是一種權利,一種基于古老決斗法則的、神聖不可侵犯的權利。”

    老板的邏輯鏈條清晰而冷酷。

    陳楚面對這樣一場以復仇為名的、通過正規渠道發出的擂台挑戰,他無法拒絕。拒絕,就意味著怯懦,意味著對他自己所構建的秩序的背叛。

    而一旦他接受……

    老板的嘴角,終于勾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冰冷的弧度。

    “擂台之上,生死有命,技不如人,怪不得誰。”這是宇宙間所有好戰種族都默認的潛規則。只要是在公開、公正的擂台上發生的死亡,任何勢力都無法以此為借口發動全面的戰爭。這等于給了他一個完美的、合法的“刺殺許可”。哪怕是罪龍在萬眾矚目之下,將陳楚撕成碎片,他也能以“尊重逝者遺願”和“遵守決斗法則”為由,給陳楚背後那龐大的勢力一個冠冕堂皇的交代。這是一個幾乎沒有漏洞的陽謀,一把遞到陳楚面前、逼著他不得不接的、淬滿了劇毒的匕首。

    挑戰書的文本,在他的操作下迅速成型。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憤怒的控訴,只有最冷硬、最公式化的語言,每一個字都像是由寒鐵鑄成,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挑戰方︰罪龍

    被挑戰方︰陳楚

    事由︰血仇清算

    地點︰碟陸星拳擊酒吧

    時間︰自本文書送達起,七個標準日後

    規則︰無限制生死斗

    當郵件以公開形式發送之後,老板靠在椅背上,長長地、滿足地舒了一口氣,他享受這種感覺,這種如同神明般俯瞰棋盤、撥弄眾生命運的、絕對的掌控感。

    光幕上,罪龍已經站了起來,他那完美而冷酷的身影,是老板迄今為止最杰出的造物。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棋手自以為落子無悔,卻算不到棋盤之外,總有那不按常理出牌的變數。就在罪龍復活的同一時刻,就在那封死亡挑戰書劃破量子之海的瞬間,一場命運的蝴蝶效應,悄然扇動翅膀。

    碟陸星。

    陳風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每一個肺泡都被這些新奇的味道填滿了,他坐在大廳的玻璃幕牆邊,俯瞰著外面川流不息的星際懸浮車,對于他來說,這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新奇到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樣,風萍?還習慣嗎?”柳暗端著兩杯冒著彩色氣泡的飲料走過來,遞給了他一杯。“這叫‘虹光甦打’,碟陸星特產,據說每一種顏色的氣泡,味道都不一樣。”

    陳風萍接過杯子,好奇地看著里面那些如同微縮星雲般不斷上浮、炸裂的彩色氣泡。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一股酸甜中帶著微麻的奇特口感在舌尖上炸開,讓他忍不住瞪大了眼楮。柳暗看著他那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

    “慢點喝,沒人跟你搶。”柳暗靠在欄桿上,溫和地說道,“晨曦號上太悶了,你整天除了在重力室里把自己練得半死,就是在模擬艙里跟數據流搏斗,要麼就是一個人坐在舷窗邊發呆。你還是個孩子,該出來走走,看看這個世界。”

    陳風萍沒有說話,只是又喝了一大口“虹光甦打”,那絢爛的光影,讓陳風萍感到一陣輕微的眩暈。

    他的記憶深處,被這片光明刺痛了一下。一幅幅畫面不受控制地閃回︰那是山海星永恆的、血色的黃昏;是無窮無盡的、嘶吼著的行尸同類;是自己蜷縮在陰暗的洞穴里,感受著饑餓與孤獨,從一個懵懂的行尸幼兒,一步步掙扎、吞噬、進化,最終成為那片死亡之地唯一的王。之後,又是那場脫胎換骨的、幾乎將他靈魂都燃燒殆盡的進化,讓他從一個“行尸王”,變成了一個“人類”。

    僅僅是幾個月前,他還認為世界就是由黑暗、殺戮和生存本能構成的,而現在,他站在這里,喝著彩色的飲料,這種巨大的反差,讓他產生了一種不真實感,一種仿佛隨時會從夢中醒來,發現自己依然身處山海星那片絕望土地的恐慌。

    他是一個異類,一個披著人類外殼,靈魂深處卻烙印著怪物本能的異類。

    在晨曦號上,他能感受到異能者們對他下意識的敬畏與疏離,他渴望融入,卻又不知道如何融入,所以他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瘋狂的訓練,來填補內心的空虛,來證明自己的價值,來讓自己感覺更像一個“人”。

    “在想什麼?”柳暗的聲音將他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沒什麼。”陳風萍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輕松一些,“只是覺得……這里很熱鬧。”

    “是啊,很熱鬧。”柳暗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就是生活,風萍。有戰斗,也有和平。有孤獨,也有熱鬧。你父親希望你體驗的,就是這一切。他希望你不僅僅是一個戰士,更是一個完整的人。”

    “父親……”陳風萍低聲重復著這個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對他而言,陳楚不僅僅是賦予他新生的人,更是他與這個“人類世界”唯一的、也是最堅實的鏈接。只要有父親在,他就不再是那個孤零零的行尸王。

    就在陳風萍和柳暗享受著這難得的閑暇時光時,正在游覽光腦的陳楚面前,平靜的空氣突然凝固了。

    一個巨大的、帶著血色邊框的全息投影,不容拒絕地在陳楚面前展開,它像一道從地獄投射上來的光幕,瞬間將整個房間染上了一層不祥的猩紅。

    玻璃幕牆邊的柳暗和陳風萍都看到了,是一封挑戰書。

    挑戰書的背景,是一片深邃的、不斷旋轉的黑暗宇宙,而在那片黑暗的正中央,懸浮著一個男人的半身影像。那男人,陳風萍並不認識,但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純粹的、冰冷的、視萬物為芻狗的死亡氣息。

    影像中的男人,正是“罪龍”,他的影像顯然經過了特殊的處理,比真人更具壓迫感,每一寸肌膚都泛著金屬的質感,那雙深淵般的眼楮仿佛能穿透屏幕,直視每一個觀眾的靈魂。而在他影像的下方,一行行由寒鐵鑄成的文字,帶著血腥的殺意,逐字浮現︰

    挑戰方︰罪龍

    被挑戰方︰陳楚

    事由︰血仇清算

    ……

    規則︰無限制生死斗

    房間內的溫度,仿佛在瞬間降到了冰點。

    陳楚靜靜地站在那里,凝視著屏幕上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他臉上的平靜在看到挑戰書的那一刻便已盡數褪去,他的身體沒有動,但整個人的氣場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像是一柄從古老刀鞘中緩緩抽出的絕世凶兵,沉默著,卻散發出足以割裂空間的鋒銳。

    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種最強大的力量。

    然而,此刻,房間里還有一個人的反應,比他更為激烈。

    陳風萍,他死死地盯著全息屏幕,那雙原本清澈的、帶著少年好奇的眼楮,此刻正發生著劇烈的變化,最初,是看到“罪龍”影像時,那種棋逢對手的、源自行尸王本能的純粹戰意,他能感覺到,屏幕上的那個男人,很強,強到足以讓他體內的每一滴血液都開始升溫、沸騰。

    緊接著,當他的目光落在“被挑戰方︰陳楚”這幾個字上時,那股戰意瞬間被一種更為熾熱的情感所取代——那是保護欲。這份挑戰,是對他父親的威脅,是對他剛剛擁有的、這個脆弱而溫暖的“家”的侵犯。

    “父親,讓我上!”

    聲音在被血色光芒籠罩的房間里回蕩,擲地有聲。

    陳楚沉默的背影微微一震,他緩緩地轉過身,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眸,望向了自己這個剛剛踏入人類世界的兒子。

    父子二人無聲的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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