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木頭處理好，才下午三點不到，陳鋒干脆轉到去百貨商店，把手里的煙票給換了，不過令他想要罵人的是甲等煙售罄，請等待下一批進貨再說。
“你們真沒了，不會是想留著賣給某些人吧？”
陳鋒還好說，有個同樣來買煙的年輕人就有點忍不住脾氣，當著大家的面，直接揭穿某個不能說的潛規則。
各個國營單位的小金庫不全是截留和額外利潤，一個很大的來源，就是劃分自家小批量產品額度出來，轉賣給某些和黑市有關聯的個人。
這些人用高價格或者緊缺物資交換。
反正都是賣，賣給來單位的客戶，和私底下賣給個體，都是一回事。
但他們可以從後者漁利巨大，單位可以創造好業績，自己可以拿到中介費。
黑市的物資，大部分也是這麼來的！
不然，單純依靠員工偷•••拿，和各個獵人打獵、家庭節省，沒辦法形成這麼的供應源頭。
就像豬肉一樣，哈哈，幾個黑市都可以一天提供幾頭豬，總不會全都是四九城附近的公社自己養的吧？
“你胡說什麼呢！”賣煙銷售員瞬間有些驚慌。
賣多少煙，進了多少煙，他多少知道的。
但對領導截留的做法，他也是十分支持的，小金庫可是關系著大家的獎金和補貼。
“我說錯了嘛？”年輕人一看就是家庭可能有點背景，但級別又不是很高，家庭教育不夠好的。
不然，在這種地方說這種話，要出大事情的。
得罪百貨商店，就是得罪後面的最大供銷企業，那是一個龐然大物！
陳鋒悄悄離開，這種熱鬧看不得，有可能引火燒身。
他走得飛快，其他大部分飽受各種物資“售罄”的顧客們被青年引發了強烈的共鳴，在銷售廳鬧了起來。
各種謾罵不絕。
就像是後世某些辭職官員下海經商，在紅海競爭下，幾年掙他幾個小目標。
偏偏這種“商業奇才”低調得要死。
誰不懷疑這里面有權力租借、變現的可能！
再說了，都是有工作的，誰還不是千年成精的老妖，自家工作都有潛規則，百貨商店就沒有？
你信嘛？
不信！
我也不信！
“小同志，你要買甲等煙吧？”遠離人群，一個看起來穿得很正經的，一點不像皮條客的帥哥走過來問道。
干過銷售的都知道，銷售公司招聘，不會去找那種鼠目猴腮的。
這種人能賣出東西？
“對，怎麼，你有？”陳鋒頭也不抬問道。
“煙我沒有，但我可以用別的東西換你的票！”
“哥屋恩！”
“額•••”
“別啊，我很有誠意的。”
陳鋒走了出來，那個帥哥一路跟了過來。
這下，他確定這個家伙的確不是黃牛，也不是中介。
“你有什麼東西，能換我一張甲等煙票？”陳鋒坐在自己三輪車座上斜視問道。
“我有一件古玉。”
對方小心看了一圈，從褲袋里拿出一枚玉，等他抬頭，卻是看到陳鋒騎著自行車走了。
“唉，不是，怎麼走了啊！”
陳鋒搞不清楚對方的身份，但那塊玉大概能辨認清楚，應該是春秋古玉。
他艱難從張海杏那里弄來幾塊，陳家都沒有這種好東西，對方隨手能拿出一塊碎片，誰敢信？
‘哪個王八蛋想坑我？’
回到家里，老爺子納悶道︰“你不是要出去，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爺爺，你說好笑不好笑，我在百貨商店遇上一個人，他想用古玉跟我換一張甲等煙票，這不是想坑人？”
老爺子摸著下巴說道︰“不，也可能是蠢！”
“四九城的敗家子不少，有些敗家子為了討好別人走關系，根本不懂自家古董價格，又不敢去琉璃廠查詢，所以就自己預估，然後拿去交換。”
“這種大傻子，我之前遇到過幾個，可惜坑了幾次之後，他們多少醒悟過來，不好坑了。”
陳鋒愕然看著老爺子。
這一行果然水深，獵人和獵物，隨時都有可能交換位置。
“那我要不要畫出來，讓陶叔去查查？”
“也可以！”老爺子頷首道。
回到書房，把剛才那人的模樣，使用炭筆臨摹素描，畫好之後，拿了家里一壇子酒和一條大前門煙。
騎車來到交道口派出所，陶松不在，但其他人也熟悉。
把事件說一遍，留下素描圖，拍拍屁股走人。
不管是別人想要坑他，還是哪個大傻子敗家子真心想要賣國寶級古董，他都不想直接插手，按照法律要求，交給執法機關。
這叫做程序正確，不會被人甩給你一口大黑鍋！
接下來以看望秦京茹的名義，來到垃圾站，把東西交給鄭大虎他們，按照他們的說法，在垃圾站不遠的一間民宅找到了正在洗衣服的秦京茹。
“這麼冷的天，怎麼沒燒熱水？”
陳鋒下車來，抖了抖衣服，把上面雪花抖掉。
這套房子擠了好幾個女性集體居住，不過秦京茹有一間房是自己單獨居住，不用和其他人一起共享。
這比賈家好多了，她在賈家和秦淮如他們一起。
“燒煤要錢啊！”秦京茹沒想到陳鋒居然會來看她，坐在小凳子上，使勁揉著衣。
垃圾站員工每天要接觸各種垃圾，衣服自然是又臭又髒，很是不好洗，一些污跡根本洗不掉。
之前他們自己洗，就是簡單泡在水里，隨便用腳踩幾下就算了，陳鋒都看不下去。
秦京茹來這邊清洗，總算是讓他們這些人可以穿上干淨衣服。
不過，這份工作也的確辛苦，包吃住的幾塊錢，不是很好拿。
“垃圾站應該有定量的煤吧？”陳鋒站在大門口沒進去，里面幾個小孩子躲在里面，好奇打量著他。
他笑著丟了一把果糖顆粒進去，頓時引來幾個孩子驚呼歡笑聲。
秦京茹扭頭看一眼，有些羨慕。
她羨慕自己撿不到！
“那里要燒煤，我在鄉下都是自己用井水洗的。”秦京茹樂觀說道，讓陳鋒不由側目。
那個跟著許大茂的勢利眼，換個環境，竟然這麼樸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