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賣！”陳鋒站在將近兩米高的礁石上，比鐵殼船的甲板還要高出一米，不過兩個海軍都很高，上半身正好可以看到陳鋒手里魚桶的收獲。
望著滿滿一桶加吉魚、鱍魚等，上校難受死。
明明他開著船，在百米外的海域，環境遠遠勝過這邊礁石區。
怎麼就他空桿了呢？
“同志，你放心，我們買魚不是為了自己吃，而是帶回去交給食堂，屬于是買來給大家吃。”徐愛軍拿著船槳頂著礁石，避免鐵殼船被海流推到礁石上。
這種鐵殼船就是木船包了一層鐵皮，在加上發動機，平日里也只是用來當靶船用的。
不過即便如此，年輕的海軍士官也不願意讓它遭受非工作之外的額外損失。
“不賣！”
陳鋒眼楮忍不住看向汽油。
這艘船配的竟然汽油發動機•••
還是老子眼尖，徐國華醒悟過來，只是有點不理解。
“同志，你要這汽油干嘛？”
陳鋒笑著回道︰“我家有一個摩托車，正缺少汽油，如果您能送我一壺汽油，我送你一桶魚沒有任何問題。”
徐國華仔細看了他身上的衣服。
上半身是某種動物皮革，看紋路應該是手工縫紉的，並非是工廠出品，更不是軍中大皮衣。
手上還有一塊精致的上海手表，相當于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
褲子材質是棉衣，也是新的。
腳下皮鞋全新，明顯是七塊錢以上的高端貨。
“你一個大少爺，開著摩托車跑到天津海邊釣魚，還能缺少汽油？”
老軍伍就是不一樣，從戰爭時代活下來的這一批軍官，就沒有幾個是拼夕夕，眼尖槍快是基本本領。
“我說摩托車是我未來媳婦的，我偷偷開來玩的，你信不信？”
本來還在懷疑陳鋒會不會偷的車，听這個話，船上的兩個人頓時大笑。
“哈哈，我信！”
“為什麼？”陳鋒反倒好奇起來。
“嘿嘿，因為我們腳下這艘船，也是我偷我媳婦的。”徐愛軍笑著說道。
三個人對視，頓時惺惺相惜，彼此拉近了距離。
“吸煙不？”
陳鋒看在他們的軍餃上，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煙——中華。
這還是什剎海體校的甦梅送他的，也就是後者不吸煙，否則，換成是軋鋼廠的牛耕深，或者是罐頭廠的葉錦，都別指望他們會拿出來給你。
自從煙票出來，這些原本就稀少的特殊供應煙更少，就算是他們中央直屬的大廠，領導手心捧著的心頭肉，也不得不簡約起來。
“喲，可以啊！”
徐國華接住兩根，然後一根放在自己耳朵里夾著，一根放在手上用葵花牌燃油火機點燃。
葵花牌燃油火機是這個年代最出名的火機，使用煤油作為燃料，不那麼容易揮發，持續性較長。
軍中大部分都是用這種煤油火機作為行軍必須的物資。
“額，大叔，你不給你兒子？”
“小孩子吸什麼煙，我替他吸了！”徐國華美滋滋說道。
我國海軍的待遇還沒有後世的標準，甚至因為沒有大型軍艦，更多是小軍艦、帆木船的緣故，船上生活十分艱苦，跟西北邊疆苦寒駐軍差不多。
像香煙這種必需品，多多易善。
發下來多少，他們都能給你消耗掉多少。
他們現在在大海上航行的危險，一點不比漁民少多少，漁民可不會駕著漁船去風浪很大的遠海。
“額。”
陳鋒看了看手里的煙，看在那一壺汽油份上，直接丟給徐愛軍。
後者立馬接住藏進了自己的口袋里。
“你是哪里人？”
有了這包中華煙，三人關系再次拉近。
因為很簡單，能拿出這種煙的，不是家里很紅，就是自身很有關系和能力，無論是哪一種，都可以獲得徐國華的認可。
“四九城的，這邊有親戚，抽空就來海邊釣魚，帶上百來斤賣給工廠，順帶給家里增加年一些肉食。”
陳鋒笑著指著魚桶說道︰“我最多的時候，一天釣上來幾百斤魚。”
“你就吹吧！”
徐國華吸了一口，一副你繼續吹，我反正不信的態度，說道︰“先說好，雖然你給了一包煙，外加一桶魚，可還是不值得我花了老大的勁才存下來都汽油。”
“那你想要什麼？”陳鋒認可這點，中華煙外加一桶魚，的確沒有汽油價值高。
“你真能釣到很多魚？”
“嗯？”
“那一起釣，你要是能給我裝滿這個袋子，我就送你這壺我節省了大半年才剩下來的汽油。”
“成交！”
陳鋒笑著點頭。
把魚桶放在一邊，悄悄給海水里放了一些野豬肉末，吸引附近的海魚。
一個在礁石上釣魚，一個坐在鐵殼船上釣魚。
“嘿，這邊真的有魚！”徐國華驚喜抬起桿子。
陳鋒心里暗笑，他之前在這邊釣魚，放下了肉末，大概率把附近的魚都給吸引過來，徐上校能釣到魚那才是見鬼！
只是他沒想到後者為了吃魚面子），主動上前和他搭訕交易，也算是意外之喜。
一個小時後，三人各自心滿意足地分別。
陳鋒得到了一壺油和一個滿桶的魚，兩父子得到了兩個麻袋的“優秀成績”。
“愛軍，回去後，知道怎麼說嗎？”徐國華吐出一個煙圈，迎著海風，眼神有些迷離，眼淚汪汪。
徐愛軍用力點頭。
“爸，我懂！”
“嗯。”
“爸，我知道你這輩子都可能沒有釣到過這麼多的魚，但總不至于流淚吧？”徐愛軍十分驚奇。
他爹當年在福建打海盜，一船戰友犧牲得只剩下三人，心痛得很，也沒有流過這麼多的淚。
兩袋子魚，至于嗎？
“我這不是流淚！”徐國華擦了擦眼楮，“這不是興奮感動的！”
“這該死的冷風吹進我眼楮里了！”
“北方的風，可真冷！”
“額•••”徐愛軍無言，他是背對著風的，可他爹正好迎面。
“您看我都結婚了，孩子都兩歲了，是不是可以分給我一半？”
“想得美，最多三根！”
徐愛軍很想丟下船槳不干了！
這是親爹嘛？
應該交給老二去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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