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接管
弓如滿月，那三箭如同奪命巫法，直將沖在最前面，先前叫囂聲音最大的掌軍知事等人射了個對穿，威力猶自不減，將身後數人撞得飛起。
徐世忠雙腿用力，靠著強大的力量強行令奔雷駒扭轉身體，拔起“虎頭簪金槍”，順著鄭繼祖部一起沖擊敵軍。
兩部人馬不過一兩百步的距離，幾乎是瞬息之間便撞到了一處，只听人喊馬嘶之聲不斷，如同撞碎的圍欄，旗軍殘部的這些刺頭如同碎片一般被強大的沖擊力撞得四散。
徐世忠伸出左手與鄭繼祖打了個手勢，鄭繼祖立即 哨一聲表示知曉，就在這運動之中，兩人忽然分開，讓過了追擊而來的兵鋒，直插兩翼的薄弱點。
就像早就商量好的，鄭繼祖帶著王大海向左翼沖擊，徐世忠則帶著孫沖向右翼沖擊，在強大的戰斗屬性保護下，那些旗軍殘部的士卒如同土雞瓦狗一般，被迅速擊穿，本來就是薄薄的一層人牆，此時被殺得丟盔棄甲。
旗軍殘部還未反應過來，徐世忠與鄭繼祖部便完成了包抄匯合，反向自它們身後再次發起沖擊，速度之快，反應之靈敏，簡直顛覆了馬戰對步戰的認知。
“好快！”
林嫻在遠處瞧見，興奮的從馬車上站了起來，搭著手極目觀瞧，此時天色漸黑，視野越發模糊，她卻越是想看的清楚。
她雖然知道楊毅一手帶出來的“黥面軍”很強，但是卻沒想到強到這個地步，以一抵十不說，在敵陣之中如同穿花蝴蝶來去自如，只是幾個穿插便繞到敵後，反向突襲，完成了形勢逆轉。
旗軍殘部的人數優勢這一刻反倒是成了劣勢，前軍顧不上後軍，後軍反應不過來，無法照顧前軍，互相撞在一處，行軍號令都散亂無章，徹底被打成了篩子。
“楊公子，這般厲害的卒衛，你是如何練成的？”
林嫻回過頭來滿眼都是小星星，之前或許因為“兵棋”輸給了楊毅，對楊毅也只是略有傾心，加上為保勛貴集團的利益，她也有著“犧牲”自己的覺悟，直到這一刻，才徹底成了楊毅的小迷妹。
“只要殺得健奴多了，自然便練成了。”
楊毅沒辦法解釋“黥面軍”所習“六合套武學”，搭配“武穆遺書”光環的事情，只能應付兩句遮掩過去，但這話卻不是作假，他的部下所修行的第一項本領，就是“楊家槍法”，其中“特性•勇猛精進”，的確有著殺人越多，個體修為越強的作用。
宋嵐坐在一邊也是直愣愣的瞧著，她張大了嘴，一臉的不可思議，在她的認知中，還從未見過這般強大的騎兵部隊，盡管她的家族是常年經營兵器，與不少部隊都打過交道，但是徐世忠帶領的這一支軍隊，很明顯戰斗力強得不是一星半點。
“放箭！放箭！”
被“黥面軍”兩股穿插，如同麻花一樣在散亂的軍陣中來回糾纏，只是幾十個呼吸間，便倒下了一片弟兄，那些“掌軍知事”終于慌了，連忙呼喊還未追上來的其他人還擊，在他們想來，這不過百多騎兵，幾輪亂箭射下來，不顧自己等人的死傷，便是同歸于盡的拼命之法，也能全部消滅掉。
在人群之中，也的確有一些懾于這些人的淫威，釋放了幾輪箭雨，只不過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幾乎人均“先天境”戰斗力的黥面軍，面對沒有“破罡”效果的箭陣，根本沒有絲毫畏懼。
盡管他們的修為還不至于形成護體罡氣，令得箭矢臨身被反彈出去，但大半年修行的“朝陽一氣功”，已經頗有成效，渾厚的內力借助兵器運轉，已經能夠卸開大多箭矢，便是挨上了一兩箭，也只是皮外傷，只是幾息回氣的功夫，便可自愈。
強大的個體作戰能力令得“黥面軍”毫發無傷，但卻讓他們被圍殺的那幾股旗軍殘部更加死傷慘重。
徐世忠自有罡氣護體，無懼箭雨臨身，他一馬當先，越過紛亂的敵陣，找到最後一名還在呱噪指揮的“掌軍知事”，手中的“虎頭簪金槍”猛地刺了出去。
那人還算有一些臨敵對陣的經驗，連忙將臂甲豎起阻擋，企圖用一條手臂被廢去的代價逃脫一條性命，但徐世忠的槍卻是力道深沉，直透臂骨，刺入心口猶自不止，直到整把槍都透了出去。
徐世忠脫手放槍，雙腿一夾，奔雷駒高高躍起，從那人的頭頂越過，緊接著徐世忠一俯身，便將透體而過的“虎頭簪金槍”重新拿在手中，頭也不回的槍尖向後一挑，便將那人的尸首高高挑起。
許多受到挑撥還要追上來的旗軍殘部，見到徐世忠等人這般凶狠殺戮，都是心驚膽戰，尤其是那血紅的長槍之上的尸首，還在飄灑著鮮血，徐世忠如同無情的割草機器，被他斬殺之人，不下五十。
“首惡已除，爾等還敢抗旨嗎？再有往前一步，越箭而行者，盡皆以‘謀反之罪’論處，當場斬殺並夷三族！”
徐世忠將鮮血淋灕的“虎頭簪金槍”甩了出去，令那具尸首如同破布袋子般落入人群，反手取下神臂弓，直接射了一記響尾箭，劇烈的破空之音震起，射入地上發出“ 嚓”之聲，硬生生在地上撕開一道裂痕，如同劃了一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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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徐世忠這般震懾，這些父母、妻孩健在的新軍卒衛，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私心最重，最想搶功的三名掌軍知事，在這短短幾輪沖擊之下，不消片刻居然就被全部斬殺，而黥面軍甚至連一匹戰馬都沒有損失，千余名追殺徐世忠的旗軍殘部，只剩下兩三百人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不要動手！張陽願意束手就擒，請徐掌軍帶我去見楊大人吧。”
直到此刻不忍士卒受到屠戮，本著能救下幾百人就算幾百人的想法，張陽獨自一人越過箭矢，帶著遺憾和悲傷走到徐世忠近前。
“讓他們都坐下待命。”
張陽按照徐世忠的吩咐，號令全軍放下兵器，全部席地而坐，他這一刻終究還是決定接旨，只不過因為他的猶豫，導致一場驚變，上千名本該活下來的衛軍就此永遠躺在這里，在張陽看來是自己害了他們，但是在楊毅看來，這些人本就該死。
“罪將張陽參見監軍大人。”
張陽不是第一次見楊毅，早在天河南岸的“紫電狂狼旗”的衛軍大營外，他就見過楊毅，當時還和姜瑩一起出手阻擋韓橋，對楊毅是有很深印象的，後來听說楊毅做了郡馬爺，還很是感嘆了一番他的好運氣。
“張將軍可是不服？”
“……罪將未有不服，罪將的確是作戰不利，官家讓罪將守關三日，罪將卻連一日都未守住，活該被斬。”
嘴上雖然說著“沒有不服氣”，但語氣中還是充滿了自怨自艾。
“若是要斬你，徐世忠見你的時候，便已經出手了，料想你根本躲不掉，正是因為想要你活著，才要花費力氣，殺了這上千亂兵。”
楊毅施施然站起身，手中晃著陳芊芊剛剛熱好的一壺酒，仰頭便喝了一口下去，十分舒暢的呼了一口氣，然後才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張將軍上來坐吧，你是紅月的副手，一直頗為倚重，那次在天河南岸的衛軍大營外，還是勞你出手相助，楊某並非無情之人，自是記得你的好。”
張陽听得眉頭一皺，他微微側首，瞧著這杏山腳下一片殷紅，上千士卒被砍瓜切菜一樣亂刃而亡，這楊毅卻說得輕描淡寫，為得只是要自己活下來。
“若是張某一人能換得這許多……”
“你在質疑楊某的決定？”
楊毅的聲音轉冷，頓時听得張陽一陣哆嗦，他這才忽然想起來，這個楊毅在北疆戰場上素有“殺神”的威名，走到哪里都是腥風血雨，對待敵人向來是心狠手辣，手底下從來不留俘虜，別說殺了這上千亂兵，就是將他們這旗軍殘部全部殺個干淨，也未必做不出來。
“不不不，楊大人有‘獨斷專行’之權，自是可以殺得。”
張陽不得不說句軟話，他不是怕自己死，而是怕這些跟著自己的士卒慘遭無辜殺戮。
楊毅將手中酒壺遞了過去，張陽也只得硬著頭皮接下，然後猛灌了一口酒，這才伸手拉住楊毅的胳膊，借力坐在了楊毅身邊。
楊毅渡過去一股先天罡氣，便已經察知張陽的情況，別看行動如常，實際上內腑傷得十分嚴重，還有多處暗傷已經處于爆發的邊緣，可以說此戰無論勝敗，張陽都免不了大病一場，興許便要折損根基。
“張將軍武藝修為不弱，看來裴侯爺沒少栽培啊。”
“楊大人，既是不想殺我，卻又做何打算？”張陽沒有接楊毅的調侃話語，只是慘笑一聲，反問楊毅。
“官家的意思你也看到了，若不殺了他們，便要拿你頂罪，但若只是殺了他們，也未必救得了你，如今之計，自是要‘戴罪立功’，在杏山腳下阻擊龐世元，將他們打回西川冀嶺去，再也不能讓他們東進一步。”
張陽聞听卻是身體一顫，差點失笑出聲。
“楊大人，你不會覺得，只靠這百多人能夠抵擋五萬‘飛虎軍’吧？”
“不是還有你這些人嗎？”
“這些新軍膽氣已失，恐怕無法對敵。”
張陽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如果不是新軍怯戰、畏戰，他又怎會落得這番慘敗，同時也有一些埋怨。
當初裴慶在金輝殿上要求抽調京洲各處精銳補充“赤羽火鳳旗”，哪怕不夠滿編，也能恢復五六成的戰力，可是官家害怕勛貴勢力太大，反而要求訓練新軍，這才令此次作戰中，“赤羽火鳳旗”下衛軍的戰斗力不足原先的三成，被龐世元軍打成了落水狗。
“這話說得早了，張將軍不如帶我先去巡視一番，趁著天色還未黑，好讓大家認個臉，許多人怕是還不認識楊某，既是要接管旗軍，總要有人帶路才行。”
張陽聞言便也是點頭，他心中有一絲竊喜，也有一絲黯然，喜得是楊毅跟他打了包票，不會遵從“中旨”將他押送入京受審，而是會幫助他“戴罪立功”，黯然的是，想要抵擋龐世元軍的機會似乎很渺茫，他其實受審而死的幾率還是相當大的。
張陽當即帶著楊毅行到中軍，沿路將各部軍官喊來相認，先前那一番殺戮，的確震懾了所有人，這些基層軍官都是戰戰兢兢，又有張陽親自交接，這軍權便順利落到楊毅手中，直到楊毅接過那桿破敗的“火鳳旗”，他也算正式成為了這支旗軍殘部的臨時統帥。
“徐世忠，你也在旗軍中廝混過，現令你用最快的速度，整合隊伍，擢升鄭繼祖、王大海、孫沖為代掌軍知事，我要在半個時辰內，做到軍令通暢。”
他被授予“獨斷專行”之權，甚至可以任命三品以下在旗軍之中的左右職務，這就是李玉給他的最大助力，至于此戰之後，李玉認不認賬，那又是另一回事。
“卑職領命！”
徐世忠雖然沒有升官，但卻還是興奮莫名，似乎楊毅能夠順利掌控這支隊伍，比起他自己掌握實權，還要高興。
理論上來說，只要楊毅獲得“火鳳旗”的正式任命，他的命令便可以迅速傳達下去，只不過對于他這位“監軍”，怕是很多人都是心有芥蒂，沒有自心理上的認同，他的光環就很難覆蓋下去。
但是楊毅把黥面軍打散，全部分布到各個營部中去，有了“黥面軍”的這些骨干在，這支隊伍便能正式成為他的部下，軍令通暢，如臂使指，這才是楊毅的真正目的。
旗軍殘部還剩下近六千人，分為“前後左右”四軍，分別由“徐世忠”、“鄭繼祖”、“王大海”、“孫沖”為掌軍知事，每軍又分作三個營部，每個營部皆有十名左右的黥面軍充當校官，每名校官都統領著五十名左右的卒衛，如此化整為零，迅速控制了整支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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