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中長不出嬌艷的玫瑰，能夠被冥月道認可的人，基本上都是窮凶極惡之輩，這句話是過去某個仙盟聖人對我們的總結，怎麼樣？也算是官方認證了。”
“所以你所說的要反抗仙盟的組織，實際上就是冥月道的這些人？”
李出塵想起了殷無月之前闡述的自身立場。
仙盟沒有大肆通緝他們，要麼是自身克制，要麼就是騰不開手來。
李出塵通過拼坤坤也了解到了不少關于修真界的天下格局之勢。
仙盟越發的壯大，以至于和許多界面的勢力都產生了不小的矛盾。
所以大大小小的摩擦層出不窮。
雖然很少有勢力明著跳出來說與仙盟宣戰，但暗地里的動作誰都不少。
雙方的矛盾錯綜復雜，但若順藤摸瓜總結一番的話，無非就兩個字。
利益。
帝王的戰爭與鄰里糾紛無異，其實無外乎就是這個東西。
“想在仙盟眼皮子底下搞事情的人大有人在，冥月道也不過是其中的一員，無非是人從眾，大家一起上，然後再趁亂多撈些好處罷了。”
“口號喊的震天響，大家手上誰都沒閑著，就像世俗凡界的紛爭一樣，到頭來就是權力，黃金，女人。”
殷無月說的很露骨直白，這些爭斗無非是在一個飯盆里搶食吃。
對于一些頭腦簡單的人來說，真相不是最好的答案，告訴他們應該去做什麼，這就夠了。
殷無月看得出李出塵是另外一種人，所以自然將這塊遮羞布直接掀開，通透暢快。
李出塵點了點頭，殷無月的這種說法話糙理不糙。
自己建立拼坤坤，同時四處游走合縱連橫。
最根本的動力是想跳出他人的掌控，不再受困于這天地棋盤之中。
但順帶而來的這些權力，財富，自然也是不能放手。
這本身和自己追求的大自在也並不矛盾。
“如今亂世將起，即使是消息最滯後的九幽冥界，各方勢力同樣也在為這次天地浩劫做準備。”
“我覺得你是個人才，等我手頭上的事情解決了，有沒有興趣跟著我干？”
殷無月這邊直接打直球，一點兒都不拐彎，對于招納李出塵加入自己的麾下，一點也不遮掩。
“這娘們倒是不傻，你師父現在可是潛力無窮的土財主，招他入伙，到底誰做大誰做小？”
“那肯定是我師父啊，咱們拼坤坤的目標是星辰大海，我師父還說過，大丈夫生于天地，豈能久居于人下，何況是一個女人的手底下。”
“他說過這句話嗎？他能說出這麼發人深省的話？”
山雞哥與青提通過神識傳音的方式在背後小聲蛐蛐起來。
“這麼說來，道友就應該是這如今冥月道的頭了。”
“那倒談不上，不過也是核心骨干，冥月道的人不多，但個個都不是等閑之輩。”
“承蒙道友看得起，不過在下初來乍到，對于冥月道以及整個九幽冥界還不是了解，我還想再看看。”
“道友是想待價而沽？理解，正巧借這個機會也向道友展示一下我們冥月道的實力。”
只見殷無月輕拍了一下身側的甲板，整個飛舟的高度迅速下降，沒入雲層之中。
幾個呼吸後，飛舟撕開鉛灰色雲層，眾人看到了下方的地面。
一座巨大的灰色城池坐落于冰霜荒谷之中。
數以萬計的尖塔像是戳破天穹的鳥喙，塔頂懸浮著幽綠磷火，將周圍的天空都染成病綠色。
山雞哥俯身看了一眼下方的鬼城，吞咽了一口口水。
並不是嘴饞了，而是覺得這座鬼城邪性的很。
南北長東西短，整個就是一個棺材形，當年建造這個鬼城的人也是個人才。
殷無月帶著眾人懸浮在寒鴉城的附近。
李出塵轉頭看向那灰白色的城牆，這才發現，城牆竟是用密密麻麻的鴉骨壘砌而成。
每塊骨縫里都滲出冰晶，凝結成垂掛的羽毛狀霜凌。
而最特別的就是城池上空時而凝聚時而散開的黑霧。
細看才發現是數十萬只無目寒鴉，鴉喙開合間發出金石相擊般的嘶鳴。
“怪不得叫寒鴉城，合著整座鬼城都是用寒鴉堆砌而成的。”
山雞哥在一旁忍不住的感嘆道。
“看到同類，有感而發？”
“他們是寒鴉，我怎麼說也算是金烏了，那能同日而語嗎？他們什麼檔次？”
李出塵與山雞哥二人通過神識密語了起來。
畢竟還有殷無月這個外人在，山雞哥擁有金烏霸體的這件事情還是要遮掩一下。
“寒鴉城的城牆會吃人，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殷無月指尖拂過飛舟邊緣凝結的冰花，感受那陣陣寒涼。
“那城牆上的霜羽踫到活物，瞬間就能抽干氣血，是這寒鴉城的防御禁制之一。”
隨著高度降低，眾人看清街道竟是千萬片嵌著冰刃的鴉羽鋪就，每一片羽毛根部都嵌著顆幽藍色的鬼眼石。
當飛舟掠過時，整條街的鬼眼石齊刷刷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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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右側鱗次櫛比的樓閣間，無數青白手臂正抓著冰稜敲擊窗框。
手臂腕部都連著寒鐵鎖鏈，鎖鏈盡頭沒入屋頂蹲坐的石雕寒鴉口中。
每當冰稜敲出某種節奏，石鴉眼眶里凍結的血塊就會融化幾滴。
“他們在干什麼？”
“那些是魂奴，他們在繳納魂稅。”
殷無月彈指震碎某扇窗前凝聚的冰錐。
“看見檐角那些鴉形風鈴了嗎？每響一聲，就代表抽走一魄。”
飛舟降落在中央廣場時，李出塵終于看清地面密布的紋路。
那根本不是石板，而是由某種鮮血混著泥料鋪就而成。
同時從地面伸出一雙雙漆黑枯手，托舉著用冰晶雕琢的攤位。
某個攤主突然掀開斗篷，露出半張覆蓋鴉羽的臉，爪狀手指捏著串會啼哭的冰霜眼球叫賣。
“新鮮的寒霜鬼猿眼球！”
攤主喉結處嵌著的第三只眼突然轉動。
“這位道友，買三顆送錐心釘......”
話音未落，整條街的寒鴉突然發出刺耳鳴叫。
李出塵轉頭望去，三具冰棺正從最高尖塔緩緩降下，棺槨表面咒文浮動。
每具冰棺垂落的鎖鏈末端，都拴著個脖頸變形的修士，這場面看起來很是詭異。
然而寒鴉城內的修士和商販對此好像都已經習慣了。
繼續做著手中自己的事情。
“那是什麼？”
“寒鴉城城主府的杰作，哦，對了，算著日子，明日是寒天七星之相，每七十七年一次，應該要搞祭祀，這是寒鴉城的大日子，這三個冰棺就是祭品。”
“如今拿出來高懸于塔上，也是在給這場祭祀預熱，明天這三個冰棺就是主角。”
然後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鴉啼撕破天際，三口冰棺同時迸發出耀藍光。
李出塵瞳孔驟縮，那三口冰棺突然炸成漫天鴉羽，每片羽毛都化作啼哭的鬼嬰虛影，在整個寒鴉城中到處亂爬。
“祭祀提前了？”
山雞哥在一旁忍不住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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