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既看著狄仁杰,恨鐵不成鋼“我說大人吶,你好端端地怎麼把刺客放走了?”
狄仁杰對趙既和李元芳也不賣關子,直接將彈道圖呈給趙既看“他並不是刺客,真正的刺客另有其人!”
趙既接過圖紙,裝模做樣查探一番“即使閃靈不是刺客,反而救駕有功,但他蛇靈殺手的身份也是跑不了的呀!”
李元芳聞言更感到焦急“是啊,大人,承遠說得有理,您真不該把閃靈放走!”
狄仁杰倒是胸有成竹,自信滿滿“無妨,我自有打算!”
趙既和李元芳對視一眼,都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寒光寺下關著袁天罡,他是武則天的心腹大患,又與蛇靈有關,狄仁杰不清楚這一點,這次要吃點信息差的虧了。
太浪了!狄胖胖仗著自己在武則天的信任和朝中地位,最近也真有點飄得過分。
先是瞞下了如燕的身份不上報,差一點就瞞著武則天寒光寺出了命案。
武則天剛剛敲打過狄仁杰,提點以後要謹慎行事,否則君臣之間恐怕會不歡而散。
還說出去還不到一天工夫,狄胖胖轉頭就把嫌疑刺客、有蛇靈殺手身份的虺文忠放跑了,該說他什麼好呢?
尤其是寒光寺涉及到袁天罡、蛇靈,武則天只會更加忌憚萬分!
換了趙既,換絕大多數人,恐怕也是無法忍受狄仁杰的騷操作。
就這,還讓狄仁杰全身而退!只能說武則天還是太愛了!
——
果不其然!
當夜,紫微宮御書房內,武則天勃然大怒,狠狠拍著御案,她的嘴唇顫抖著。
下面,狄仁杰、趙既、桓斌、張柬之、武三思等人低頭侍立。
武則天深吸一口氣,強壓著心頭的怒火,一字一頓地問道“懷英,你為什麼要將刺客放走!”
女皇還是希望狄仁杰有個合理解釋的,又給機會了。
趙既低頭不語,心中沉吟“還叫‘懷英’吶,看來怒氣值還沒攢夠。”
狄仁杰更是泰然自若道“回陛下,微臣並沒有放走刺客,真正的刺客是自己逃走的!”
這個答案顯然並沒讓武則天滿意,武則天霍地站起來,積壓在心頭的怒火登時爆發出來。
她厲聲喝道“你大膽!狄仁杰,朕容忍你自行其是,違逆聖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從幾年前幽州的李青霞和虎敬暉,到平州的甦顯兒,樁樁件件都是瞞天過海,陽奉陰違!然朕卻從未追究!”
“可此次,你竟將刺殺朕躬的逆賊放走,令其逍遙法外,真正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趙既眉頭一挑,暗道“‘狄仁杰’,這下怒氣值條過半了!”
張柬之等人都緊張地望著武則天的臉色,只有武三思看到狄仁杰吃癟洋洋得意。
狄仁杰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道“陛下,破案之道,是遇軟而切,遇硬則彎,只能蜿蜒曲折地向前進展,絕不可能直通到底,更不能被憤怒和仇恨沖昏了頭腦!”
武則天聞言,氣得雙手直哆嗦,顫顫巍巍指著狄仁杰“你……你這是公然諷刺于朕嗎?”
桓斌眼放精光,暗中使壞,火上澆油道“陛下,狄閣老英明睿智,極富推理能力,我想他此舉定有深意!”
武三思冷笑一聲“什麼定有深意!陛下,臣以為,狄仁杰定然與刺駕的殺手關系非同尋常,這才私自買放凶手,隱藏真情,令此事不得大白于天下!”
張柬之見武三思落井下石,當即出聲反嗆回去“那麼依梁王之言,狄公今早為何又要在寒光寺中救駕?”
武三思一愣,結結巴巴地道“這、這是他另有陰謀。”
張柬之步步緊逼道“哦,看來狄公的陰謀梁王是知道的,就請你說給我們听听吧!”
武三思登時傻了“這……這我怎麼會知道?”
張柬之哂笑道“既然梁王不知,又何以言之鑿鑿,咬定狄公另有陰謀呢?”
武三思自然答不上來,自討了個沒趣,有些灰頭土臉。
趙既冷眼旁觀,暗自驚嘆。
狄仁杰這回犯的事可不小,事情尚不清楚,但張柬之卻對他懷抱絕對的信任,沒有任何交流便直接站台,幫忙說話。
這就凸顯出狄胖在復唐集團中絕對核心與領袖的地位、威望!
人家浪,那是有資本的!
不過這一鬧,反而使殿內緊張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
但武則天的語氣依舊生硬“好了!狄仁杰,朕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內將凶手緝拿歸案,否則,你就準備到大牢里去過你的後半輩子吧!”
不過這也是氣話,三天抓不著,還真能把狄仁杰抓了嗎?這又是一個台階。
狄仁杰卻躬身道“微臣無能,無法在三日內將凶手緝拿歸案,請陛下現在就治微臣之罪。”
武則天目眥欲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給台階都不下,狄仁杰這是真鐵了心要包庇凶手?
她幾乎破防,一聲怒吼“大膽!你這是公然抗旨嗎?”
狄仁杰依舊不慌不忙道“臣不敢,只是實言而已。”
“放肆!放肆!”武則天怒拍了兩下桌子,“來人吶!”
千牛衛听到呼喚,一擁而入。
武則天一指狄仁杰,咬牙切齒道“將這老賊拿下!”
趙既眉頭一挑,心中嘀咕“‘老賊’,怒氣值爆了,斬殺線到嘍!”
但是千牛衛聞言只是一愣,面面相覷,一時竟沒有動作。
桓斌、張柬之等人連忙跪下“請陛下息怒!”
趙既倒是沒有跟著瞎摻和,只是跟狄仁杰一樣站著,否則大臣全都跪了,那不成逼宮了?
到時候本來沒事兒也有事了。
狄仁杰笑了笑,終于也沒再繼續刺激武則天,認真解釋道“陛下,此案的始末,十分復雜,確非三五日所能告破,如果讓微臣查察,恐怕至少也得一兩個月的時間!”
這次狄仁杰倒沒說出什麼“此案只有臣一人能破”這種狂話,畢竟還有一個趙既呢。
武三思大聲喝道“狄仁杰,事到如今,你還在推諉,包庇刺客!兵貴神速,三日之內必須抓到刺客,等一兩個月的時間,刺客早就不知去向了!”
狄仁杰嘴角微笑“陛下,臣看這樣吧,將此案交與梁王審理。想必梁王三日之內是能拿到刺客的!”
武三思瞠目結舌“你……”
狄仁杰淡然一笑,不緊不慢地道“梁王者,大才也!頭腦清澈,才為世出,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張柬之趕忙捧哏道“狄公所言極是,請陛下將此案交與梁王,那才是人盡其才啊。”
“夠了!”武則天的手重重地拍在桌案上“你們一唱一和,以為朕可欺不成!”
眾人當即噤聲,為武則天所攝。
武三思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陛下,刺客逃走時,臣不在現場,沒見過刺客,哪能抓到人呢?”
“不過朝中不是只有狄仁杰一人能破案。趙將軍名聲在外,正好見過刺客,臣以為由他破案,這才叫真正的人盡其才!哼!”
這好像是武三思對張柬之的反擊,他說得神采飛揚!
“至于狄仁杰,買放刺殺陛下的刺客,宜當革職查問,交趙將軍嚴審,調查其背後的陰謀及同黨!”
武三思言畢,陰險一笑,這番讒言要是進成了,就叫狄仁杰趙既自相殘殺!
趙既答應查不出來便是無能,查出來,難免和狄仁杰生出嫌隙。
如果不查,便是與狄仁杰同黨,買放刺客,圖謀弒君!
而武則天听了這番話,竟頗有意動之色,上下打量趙既。
趙既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不得不出來說話“陛下,臣的意思,與狄公一般,此次刺駕前因後果十分復雜。”
“非一日兩日所能查清。而且,臣也以為,狄公放走之人,並非真正的刺客!真正的刺客另有其人!”
武三思聞言,又出言指叱“趙既,你難道也是與狄仁杰合謀?狄仁杰放走刺客是眾目睽睽之下的事,豈容你如此抵賴?”
趙既聞言,一本正經道“既然梁王如此認為,臣與狄公均有嫌隙,那只有請梁王親自查察此案。以梁王才具,必然是手到擒來啊!”
“你!你放肆!你竟敢公然諷刺本王!”武三思大怒。
武則天眉頭緊皺,喝退武三思“你放肆,這是什麼地方?容你如此咆哮!”
“臣不敢,臣不敢!”武三思頓時唯唯而退,心中十分委屈,一個兩個的,都仗著寵信排擠自己。
武則天听到趙既和狄仁杰一個說法,心中已經有幾分疑慮了“承遠,你剛剛也說,放走那個不是刺客,究竟是怎麼回事?”
順帶著,武則天揮了揮手,示意千牛衛們下去。
狄仁杰見狀,終于又笑了“臣繪制了一幅現場圖,陛下願意看一看嗎?”
武則天當即點了點頭。
狄仁杰從衣袖里拿出圖紙雙手舉過頭頂,上官婉兒接過,遞到武則天手中。
武則天飛快地打開,仔細看了一遍,忽然她抬起頭來“是這樣?”
狄仁杰微微頷首“這就是事情發生時的情景。”
武則天深深地吸了口氣,將圖紙放在桌案之上。
她現在回味狄仁杰剛剛說的話,這才明白是自己會錯意了,心中頓時有幾分尷尬和愧意。
“懷英你也真是的,如此要事,也不早說清楚,你早把這份圖給朕,朕又豈會如此失態?”武則天有些埋怨道。
“臣知罪。”狄仁杰不再嘴硬,笑著拱手告罪。
半晌,武則天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嗯,也是朕太心急了。也罷,懷英,朕還是命你全權負責此案的查察,承遠輔佐,聖旨即刻下達。”
武三思幾乎無法接受,目瞪口呆,這麼大的事,就這樣輕輕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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