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菜市口的青石板路還凝著層薄霜,踩上去咯吱作響。
張屠戶剛支開肉案,磨得 亮的屠刀還沒落下,
就見街口拐角處涌來一隊黑甲軍,
靖安軍的制式甲冑在晨霧里泛著冷光,
甲葉踫撞的嘩啦聲由遠及近,嚇得他手一抖,
刀砸在案上,濺起幾點肉末。
“這是咋了?”
賣豆腐腦的王嬸端著銅勺,探著脖子往街口望,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她眼角細紋。
“看這陣仗,怕是要斬大犯事的,
可往常斬人都在午時,今兒咋這麼早?”
說話間,靖安軍已經列好了隊,
黑甲軍卒持槍而立,在菜市口外圍圈出一片空地。
百姓們原本散在各處買早點、做買賣,
這會兒全涌了過來,擠在軍陣外探頭探腦,議論聲像炸了鍋的豆子︰
“是不是前兒抓的逆黨?”
“听說成國公和柳家的人都被抓了,不會是斬他們吧?”
“可別瞎猜!那是國公爺,勛貴里頭的頂流,哪能說斬就斬?”
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鐐銬拖地的刺耳聲響。
晨霧被風吹散些,能看見一隊獄卒押著十幾個人走過來,
最前頭的是個中年男人,頭發散亂地貼在臉上,
原本該穿蟒袍的身上套著件洗得發白的灰布囚服,
脖子上的粗木枷磨得他領口發紅,正是成國公朱景明。
“真是成國公!”
人群里有人驚呼,聲音里滿是難以置信。
朱景明往日里出府,都是前呼後擁,
馬車瓖金嵌玉,如今卻像條喪家之犬!
每走一步都要被獄卒推搡一把,腳踝鐐銬在青石板上刮出兩道白痕。
他抬起頭,眼神渾濁地掃過圍觀的百姓,
嘴角抽搐了一下,又飛快地低下頭,像是要把臉埋進衣領里。
跟在他身後的是柳家的人,有男有女,
年紀最大的是柳長風的老父,最小的不過十二三歲。
那老父還在掙扎,被獄卒按著頭往前走,嘴里嘶喊著︰
“我兒是被冤枉的!是成國公逼他的!陛下饒命啊!”
旁邊一個穿素衣的婦人早已沒了力氣,
被兩個獄卒架著胳膊,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嘴里喃喃著︰
“我的兒,娘對不起你...”
百姓的議論聲瞬間變了調,有人咬牙切齒,有人嘆氣,還有人默默往後退了退,
前幾年成國公府的人強佔百姓田地、柳家借著外戚身份欺壓商戶的事,
京里沒人不知道,只是沒人敢說。
“瞧見沒?前年他府里的管家搶了我家兩畝水田,
我男人去說理,被打得躺了半個月!”
“咱們百姓命賤,沒想到今日也能看見他受罰!”
“活了大半輩子,頭回見國公爺被拉到菜市口砍頭。”
旁邊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太太嘆了口氣,
“以前只听說百姓犯了死罪要斬,
勛貴們就算犯了錯,頂多是圈禁,哪有當街砍頭的?
這朝廷,是真要變天了?”
正說著,人群突然安靜下來。
只見海岳穿著一身青布長衫,腰間系著都御史的玉帶,從旁邊官轎里走出來。
他身後跟著兩個文書,手里捧著卷宗,
神情嚴肅地走到臨時搭起的監斬台上。
“都安靜些!”
海岳拿起驚堂木,往案上一拍,聲音透過晨霧傳得很遠,
“奉陛下旨意,逆黨朱景明勾結外敵、意圖謀逆,
柳氏一族參與作亂、擾亂朝綱,今日于菜市口斬首示眾!
凡圍觀者,不得喧嘩,不得沖撞軍卒,違者以同罪論處!”
百姓們瞬間噤聲,連咳嗽都不敢大聲。
海岳低頭翻開卷宗,聲音平穩地念起罪狀︰
“朱景明,開國勛貴之後,不思報國,
反而勾結蠻國,私囤糧食六萬石,繪制禁軍布防圖,意圖里應外合謀逆...
柳氏一族,借外戚身份,欺壓百姓,收受賄賂...
樁樁件件,證據確鑿,判夷三族,今日行刑!”
“冤枉!”
朱景明突然嘶吼起來,拼命掙扎著想要往前撲,卻被獄卒死死按住肩膀,
“陛下待我不薄!是林青!是林青陷害我!
他想奪我的權!陛下!你快醒醒啊!”
海岳抬眼看向他,眼神里沒有半分波瀾︰
“朱景明,你的罪證早已呈給陛下,供詞、密信、軍械圖紙樣樣俱全,休得狡辯。
今日斬你,是國法所在,
無論你是國公還是百姓,犯了謀逆罪,都難逃一死。”
朱景明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獄卒塞了塊破布在嘴里,
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響。
他看著監斬台上的海岳,又看看圍觀百姓里那些帶著恨意的眼神,
突然泄了氣,雙腿一軟,差點癱在地上,
他終于明白,自己這回是真的完了,
三百年的成國公府,要毀在他手里了。
太陽慢慢升起來,晨霧徹底散了,
陽光灑在青石板上,把鐐銬的影子拉得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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劊子手拎著鬼頭刀走了過來,刀身映著陽光,
他走到朱景明面前,蹲下身,粗聲問道︰
“最後還有啥想說的?給你家傳個話?”
朱景明搖搖頭,嘴里的破布被取下來後,他只說了一句︰
“冤枉啊...”
聲音里滿是絕望,再也沒了往日的囂張。
“時辰到!”海岳拿起令牌,往台下一扔,
“行刑!”
令牌落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劊子手猛地站起身,舉起鬼頭刀,陽光下刀光一閃,只听 嚓一聲,鮮血濺在青石板上,瞬間暈開一片暗紅!
旁邊的柳家人嚇得尖叫起來,
有幾個直接昏了過去,被獄卒拖到一邊。
百姓們瞬間安靜下來,連呼吸都放輕了。
剛才還在議論的人群,此刻全都盯著刑台,有人攥緊拳頭,有人別過臉不敢看,
活了這麼多年,終于看見國法能管到勛貴頭上。
“好!斬得好!”
突然有人喊了一聲。
這句話像是點燃了導火索,百姓們瞬間炸開了鍋︰
“早就該斬了!這些勛貴欺壓我們這麼多年,終于遭報應了!”
“還是靖國公和海大人厲害,敢查勛貴,敢判砍頭!”
一個約莫六歲的小孩拉著母親的衣角,指著刑台上的劊子手,小聲問︰
“娘,那個人為什麼要砍他呀?他是壞人嗎?”
母親蹲下來,捂住孩子的眼楮,聲音放得很輕︰
“對,他是壞人,欺負了很多百姓,所以朝廷要懲罰他。
你要記住,不管是誰,做了壞事,都要受罰,就算是國公爺也一樣。”
海岳站在監斬台上,看著台下的百姓,心里微微松了口氣。
他知道,今日斬了成國公,
不只是處置了一個逆黨,更是給百姓們一個交代,能讓京中躁動的氣氛舒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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