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孩兒不孝,讓娘擔心了。”
又听見李凌峰說這話,張氏只得嘆了一口氣,最後滿腹心事的離開了。
李思玉見狀安慰道,“娘只是擔心你,之前你在沿海殺倭寇那次,受了那麼重的傷,後來護送公主和親,也是負傷歸來……”
每次弟弟出門辦差,娘都吃齋念佛,日日香火供奉祈求平安。
“阿姐,我知道的。”
李凌峰自然知道這是張氏對兒子的愛,他也一直很珍惜,只是既然做了大夏的朝廷命官,他便不能棄大夏百姓于不顧。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這是大丈夫生于天地間的責任。
“你心里一向有成算。”李思玉一臉溫柔看著眼前高大的少年,眼里滿是疼愛,“且放心去吧,家中一切有我。”
雖說自家男人如今被親弟弟派出去辦事了,但她和甦芮相交這麼久,也知道這種時候最是應該讓峰弟心無旁騖。
在宮里的三日,吃不好,睡不好,李凌峰早已疲乏不堪,待將家里人都送走以後,他便有些熬不住,上了床早早睡了過去。
聖旨是第三日早上到府上的,這次傳旨的卻是劉瑾公公,翹著蘭花指笑眯眯的將聖旨宣讀完畢,才又掐著嗓子讓李凌峰起身接旨。
“李大人,你如今是贛洲宣撫使,亦是代表朝廷整治貪官污吏的欽差,贛洲情況緊急,早些動身去吧。”
李凌峰接旨,好在永德帝留了一天給他好好休息,昨日兩個小丫鬟便親自準備好了他的行囊。
招來徐秋,李凌峰開口道,“你現在去李府那邊,將平日里訓練好的護衛抽調一波過來,若是楚大哥在,便將他一並請來去留園中。”
他不在家,自然應該派些可靠的人看顧好自己家里人。
李凌峰又召來陳伯,讓他在自己與徐秋離開後關閉家中大門,閉門謝客,卻從陳伯口中得知李思玉早早便吩咐下去了。
李凌峰沒有多想,安排好家中的大事小無,又去給父母磕了一個頭,便背著包袱帶著徐秋一人策馬出京了。
此時此刻。
贛洲。
一場暴雨過後,洪水泛濫,贛江決堤,沿岸數百里的村莊屋舍一夜之間被夷為平地。渾濁的洪水裹挾著萬物奔騰而去,只留下絕望的哀嚎和瑟瑟發抖的幸存百姓。
上千戶百姓一夜之間淪為流民,然而,這卻只是剛剛開始。
安義縣內,雨勢漸小,如今的安義縣知縣魏源正帶著從隔壁縣募集的三十多位鄉勇披著簑衣,帶著斗笠搶修河堤。
“魏大人,雨勢小了,您先去歇一會兒吧,這堤壩一時半會兒修不完的。”
污濁的洪水源源不斷的從沖毀的堤壩里奔騰而出,扛著沙袋的一眾鄉勇腰上系著麻繩,互相串聯在一起,才在洪水中站穩腳跟。
魏源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一片悲戚,見手下的師爺來勸自己,也只是搖了搖頭。
“洪水泛濫成災,如今之計唯有先將沖毀處堵上,否則下游還會被沖毀更多的屋舍與田地,我身為父母官,安義縣的百姓還在受苦,本官又怎敢休息?”
說完這話,他又繼續指揮著不遠處的衙役搭設供這些鄉勇簡易休息的棚子。
師爺搖了搖頭,卻沒有繼續勸下去,只是憂心忡忡道,“贛江決堤這樣的大事決計是瞞不住,也不敢瞞朝廷的,想必知府大人已經將折子遞了上去,朝廷不日就要派人下來了。”
朝廷派人來對贛洲的百姓是好事,對他們安義縣的百姓更是好事,只是這樣的大事發生,贛洲的官場又是一陣動蕩。
魏源知道師爺話里有話,聞言冷冷嗤了一聲,“朝廷哪年沒有調撥大量銀錢到各洲各縣興修水利,加固抗洪設施?可每年能下撥到縣里的銀兩又剩多少?如今出了這樣天大的禍事,我到要瞧瞧那幫尸位裹餐之人還有什麼好說!”
“可大人……”師爺怔了怔,有些猶豫。
魏源瞥了對方一眼,似乎猜到了師爺心中的想法。
“我本就是贛洲的官員,贛洲水土與百姓養育了某,先不說我在其位卻受掣于那些烏合之眾,本就是失職,更何況當初重築堤壩,竟讓碩鼠偷天換日,以次充好,讓這豆腐渣工程竣工,本官也有失察之罪。”
話已至此,師爺最終還是閉了嘴。
如今贛江決堤淹沒的村莊尚且只是個開始,再有兩個月到了真正的汛期,若堤壩還未重新修築,屆時水漫金山,淹沒大半個贛洲,那他們這些人才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老天爺,看在他們縣老爺勤勉愛民的份上,暫且不要再下大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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