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德帝沉默著打量了一眼胡子花白彭樺,半久才意味不明道,“那你覺得此事又該當如何呢?”
拿出大夏律法來說事,卻又說並非自己真心之言,言之鑿鑿讓自己重判曹士嵩,沒想到話迂了個頭又說他要顧惜老臣……
永德帝挑了挑眉,一時間倒是沒猜到彭樺這老狐狸將話說得模稜兩可的目的是什麼,反倒勾起了他的興趣,耐著性子詢問了一句。
彭樺拂了拂衣袖,耷拉著眼皮,舉著笏板的手卻依舊平穩如山。
“老臣覺得,陛下既核實了罪證,曹士嵩雖罪不至死,卻也應當嚴懲不貸,維護我朝律法尊嚴……”
“只是……”
說到此處,彭樺的聲音一頓,面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猶豫,才又接著道,“只是這些人倒賣義倉糧食的數額驚人,並非一日之功,涉事者也不止這二三,如今因著曹士嵩事露引出此事,微臣覺得,陛下何不如下令徹查,將涉案人員一一處置,還義倉糧庫一個治理清明?”
……
下了早朝,高高的紅牆內,李凌峰跟隨著人潮走在進出皇宮的宮道上,宮道上的積雪早已被宮人清掃至兩旁,如今接近年關,他的通政司里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事了,這會兒天寒地凍的,一心就想著回到家中烤烤火。
“李大人。”
他低頭走了一會兒,耳畔就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余光便瞥見對方金線緙出的寶相紋玄色衣角。
“李大人這是要打道回府去了?”
李凌峰聞聲腳步頓了頓,這才朝對方拱了拱手,“微臣見過二殿下。”
瞧著對方一副與自己不熟的模樣,楚霽勾了勾唇,有些無奈的笑道,“李大人與本殿也算老相識了,這會兒不在朝堂之上,不必這番拘謹。”
這話李凌峰自然只當是對方的客套話,見他駐足停留,心中升起兩分狐疑,開口問道,“二殿下尋本官所為何事?”
楚慎聞言一愣,看著李凌峰臉上警惕的神色有些啞然,旋即又想起了之前兩人間的恩怨,不由笑了笑。
“本殿瞧著這天色尚早,要人在胡來樓備了席面,不過是想請李大人過去一敘,小酌幾杯罷了。”
小酌幾杯?
這二皇子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李凌峰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自從上次他告黑狀害得楚霽被永德帝罰了之後,這二皇子就消停了不少,不在明里暗里想拉攏自己,如今沾了自己的光入了朝堂,不想著與太子明爭暗斗,卻還有時間請自己小酌?
難不成這二殿下還是賊心不死?還想將自己拉攏過去做他的墊腳石?
想到這里,李凌峰默默的與對方拉開了一點距離,有些惶恐道,“殿下有意相邀,下官自然是喜不自勝,只是奈何家中有事,今日實在是不便……”
說完,面上是一派為難的神色。
他不知道楚霽打的什麼主意,但他如今的身份實在是不適合在永德帝眼皮子底下和皇子們走得近,自然是想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楚霽哪里不明白李凌峰只是在找借口,說什麼喜不自勝,只怕是退避三舍也不為過。
他也不在意,見李凌峰一副‘抵死不從’的模樣,也並不為難他,只是嘆了口氣道,“既如此,李大人便隨本殿一同出宮吧。”
李凌峰見二皇子沒再強求,到底是暗暗松了一口氣,若是二皇子執意邀他去胡來樓,他定然也是拒絕不了的。
見對方朝前走去,李凌峰掃了掃遠處低頭前行的大臣,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後尚未舉步的楚霽的護衛,只得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三皇子楚崎不緊不慢的跟隨在不遠處,瞧見這副場景,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
李凌峰默默忽視著身後傳來的幾道視線,平時能言善道,這會兒卻成鋸了嘴的悶葫蘆,與楚霽打著心理戰。
他打定主意,若是楚霽不開口,他就這麼不緊不慢的走完這條宮道便可與對方分道揚鑣了,只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
楚慎一副要和他聊聊的樣子,總不可能堵著他是為了賞一賞這皇宮里的雪景吧?
但令李凌峰沒想到的是,楚霽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讓他差點就脫口而出一聲‘臥槽’。
“李凌峰,若是本殿沒猜錯,今日早朝這一出是你的手筆吧?”
啊?
什麼?
李凌峰一時之間並未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的時候,被楚霽這句話驚了一跳。
這是可以說的嗎?
哦,不是,他是可以隨便冤枉的嗎?
李凌峰在短暫的震驚之後,聲音中帶著不解問道,“二殿下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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