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先生率先開口︰“高公子,你跟姜小姐很熟?”
高明對這個莫名其妙跟他套近乎的面具男很厭煩。本想甩開他自己走的,無奈自己手上抱著那一堆書,就沒有手撐傘,只能讓他再跟著自己一路。
他氣鼓鼓,根本不想搭理他。但是轉念一想,要是能夠經由這個人的嘴巴,把自己跟姜融很熟的消息傳出去,倒也算是曲折完成自己想跟姜融套近乎計劃的一個途徑。
于是,他便高興地點頭道︰“是啊,我跟她很熟。她外祖家和我老家同在揚州,我們小時候是無話不談的玩伴。
如今重逢,甚是感慨,就多聊幾句也是清清白白的,十一先生為何這樣擔心。難不成你對姜小姐也有別的想法?”
十一先生面具下的眼神凜了凜,淡淡道︰“高公子這話說的,我是為了你好才帶你走的,你居然如此誤會我。你要是不領情,那你就回去好了。”
說著,他就把傘塞回到高明手里,抬腳就要走。
高明頓時就拿不住自己手里的東西,眼看著書就要掉了,他急忙喊道︰“哎呀,十一先生,你脾氣怎麼這麼暴躁!
我哪有說怪你,你快回來,我的書要掉了。既然是你拉我出來的,你總得送佛送到西吧。”
十一先生沒有理他,仍舊往前走。高明急了,連忙許諾道︰“你幫我送到我的禪房里。我給你錢,由你開價還不行嗎?”
這下,十一先生終于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他。
高明見他能被金錢所動,頓時便心生鄙夷。
“十一先生,識時務者為俊杰,你快過來,我書都要掉了。”
十一先生果然慢悠悠地走回他身邊,替他撐起傘來。
“高公子說由我開價?”
“對,那你說吧,要多少錢?”高明還就不信了,就幫他撐個傘,他好意思要很多錢?
听說他幫人解卦,一個是三十兩。那今日就算他虧一點,幫他撐個傘,給他三十兩,自己還是能夠負擔得起的。
沒想到,十一先生卻開口說要一百兩。
“一,一百兩,打一次傘要收一百兩,你怎麼不去搶呢?”
這下,倒輪到十一先生嗤笑一聲,淡淡地道︰“不是高公子讓我隨意開口的嗎?”
高明頓時一噎,有些臉紅,但是還是怒氣戰勝了羞恥。他一個卑賤的白身,居然都敢戲耍自己,真是豈有此理!
他在家里被繼母跟弟弟爬到頭上。到了京城,又被京城里的那些富家公子看不起,難道還要受一個姜湖術士的輕蔑?
他真是受夠了。
“十一先生未免有些太過獅子大開口了,你當著人的面,說解卦一個也只收三十兩,你一天都賺不了一百兩吧,給我撐下傘卻張口就要一百兩?
還有,剛才在亭子那邊,你說不能留在那里,讓幾位姑娘名節受損,說的好像全天下只有你高風亮節一樣。
可是私底下的時候,卻是這樣一個貪圖富貴的人。
他們都不知道你的真實嘴臉,還以為你是什麼正人君子,今天被我看穿了吧。”
高明得意揚揚地說道。本以為十一先生會做出害怕的表情,但是沒想到他仍舊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
當然,他戴著面具,也看不太出來,他到底驚不驚。
但是,高明卻直覺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沒有什麼情緒上的波動。而且,他也沒有跟他求饒,這讓他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覺得十分沒勁。
十一先生此時的心情十分復雜,他突然覺得自己跟過來想跟這個人單獨聊幾句,看看他的底細,是一件十分沒有必要的事。
這個人的格局才這麼點大,就一百兩銀子,就讓他惱羞成怒,露出真面目了,能成什麼大事?
或者說,他只是看人下菜碟,城府不夠深,暴露的太快了。
這樣的人,姜融充其量也只是礙于舊日的交情,客套幾句,不可能對他有什麼不一樣的感情的。
不過,這個人既然如此心胸狹窄,目光短淺,那他就可能做出一些不光彩的事,傷害到姜融她們,還是要多留個心眼。
于是,他停下腳步,看向高明,高明也一個急剎車,嚇得後退了一步。
“你,你要干什麼,這里可是佛門清靜之地,神明在上,你要是敢對我做什麼,會遭天譴的!”
十一先生嗤笑一聲︰“我能對你做什麼,高公子,你未免想的太多了。”
“那你突然停下做什麼?”
“我只是逗逗高公子而已,沒想到高公子卻當真了。雖然我剛才開的玩笑是有些不妥當,但是好像也並不值得高公子生氣,高公子似乎對我有敵意呀?”
高明沒想到,這人突然又會對他這樣說話,一時倒不好再冷著臉了。
他其實也明白,自己心里並不是為了一百兩銀子生氣,而是因為他攔著自己跟姜融說話生氣。
“我,我哪里對你有敵意,我覺得你才對我有敵意呢,我在那兒躲雨躲得好好的,你過來插什麼嘴,人家小姐要是誤會我不是正人君子,就都是你害的!”
“在下也是為了您好,您可知跟在我後面走來的,就是一些世家之人,他們若是看到你與幾位小姐在同一個亭子里避雨,對你與幾位小姐的風評都不會太好。而且,你還即將春闈,總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吧?”
高明狐疑地看著他道︰“你會有這麼好心,你干嘛要為我著想?”
十一先生心中無語,誰要為你著想,我只不過是為姜小姐她們著想。
“不管高公子信不信,我向來是堅持與人為善的,而且我與姜小姐她們有過一面之緣,也不想讓她們名譽受到損害。”
高明拂一拂袖子道︰“那好吧,我就估且當你說的是真的。我跟你說,不止你一個人是正人君子,我也是知道分寸的。
不要以為天底下就你一個人聰明。那今天這事我就不同你計較了,前面就是禪房了,你就送我到這里吧。”
十一先生這次卻沒急著走,繼續道︰“在下跟高公子第一次見面,不想跟你鬧得這麼僵,有幾句話想送給高公子作為賠罪。”
“什麼話,不要又不是什麼好話。”
“我一日雖然只解三卦,但是我也會給人看相,同高公子說幾句這個,倒也算不違反我的規矩的。當然,高公子要是不想听,覺得我是胡說八道,那我就不說了。”
高明想了想道︰“你說吧,既然太子殿下和丞相大人都听你解卦了,說明你也是有些本事的,對了等等,那你要收錢嗎,要收多少錢?”
十一先生搖搖頭︰“免費。”
高明松了口氣道︰“行,那你就說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