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總是寂靜得過分。
石板廊道回響著巡邏人的腳步聲，遠處夜風拂過塔樓尖頂，拂過湖水，一切都顯得過于平靜了。平靜得有些不合時宜。
明天就是第一場比賽。
阿曼塔站在有求必應屋的桌邊，手里握著一張便簽，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各種魔咒應對、魔藥攜帶安排，還有針對不同龍種制定的初步方案。
這幾天，他們幾乎把有求必應屋當成了第二個寢室。飛行訓練、團隊配合演練、戰術演練，還有從赫敏那挖出來的龍類相關古籍——
她的腦子快燒干了。
身後傳來敲門聲。
阿曼塔沒有回頭，只是問︰“哈利？”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哈利抱著貓頭鷹羽毛制成的披風探頭進來，一臉心虛︰“我睡不著。”
她轉頭看了他一眼︰“那你來這干嘛。”
“我……來看看你有沒有累得睡著。”
“……你覺得我像是能睡著的樣子？”
哈利咧咧嘴︰“你太亢奮了，我有點不習慣。”
他小心翼翼靠過來，在她書桌邊坐下，眼楮瞄著那張紙，“你……是不是其實很怕？”
阿曼塔輕輕一哂，沒有否認。
“只是表現得比你們冷靜點而已。”她低聲說。
“我明天也許會吐。”哈利皺著臉說，“不過，我才不是嚇的，是……是太興奮了。”
她側頭看他，眼神帶著某種寬慰又寵溺的意味。
“那你別吐到德拉科身上。”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一聲哼。
“放心，他不敢。”德拉科靠在門框，頭發被燭火映出金調，一雙淺灰的眼楮掃了一圈屋內，最後落在她身上，“……你怎麼還沒休息。”
“我在背方案。”
“你已經背了三天了，阿曼塔。”德拉科走進來，眼底的焦慮被他壓得極低，“再背也沒用，明天面對的是龍，不是算術。”
他頓了頓，又說︰“我……給你準備了一點東西。”
說著，他從袍子內側掏出一個小瓶子。
“這是我爸收藏的特等緩沖護體藥劑，听說是早年斯拉格霍恩拿鳳凰膽汁特調的，絕版的。”
“你明天先喝一點。別逞強。”
阿曼塔怔住了。
哈利在旁邊“哎喲”一聲，“你竟然連你爸的藏品都敢偷？德拉科你瘋了？”
“……不偷我就不是你們的朋友了。”德拉科抬了抬下巴，嘴角浮出一點得意，“你們倆，一個要吐一個熬夜，靠得住才怪。”
阿曼塔沒說話，只是接過瓶子，點了點頭。
“謝謝你，德拉科。”
德拉科一怔。
然後迅速別過臉，“你別這樣謝我，我會不習慣。”
“……你早就習慣了吧。”哈利一臉鄙夷，“從火弩箭那天就挺習慣的。”
“你閉嘴！”
“你先閉嘴！”
“你兩個都閉嘴。”阿曼塔打斷他們的拌嘴，把瓶子收進賢者之環，站起身來。
“我們都好好睡一覺。”她頓了頓，看著他們兩個，“……明天誰都不準先沖。”
哈利看她一眼，又看德拉科。
“那沖在第一的人是誰？”
門口的陰影里，傳來另一個聲音。
“當然是我。”
他們一齊回頭，尤利烏斯不知何時站在門口，一身黑袍。
“你們三個要是明天腳底一軟、手軟心也軟，那霍格沃茨也太丟臉了。”
他慢條斯理地走進來，黑發在燈光下泛著柔藍的光澤，坐在桌邊，嘴角帶著一點譏誚的笑。
“……我會護住你們的。”
這句話讓房間陷入片刻的沉默。
阿曼塔看著他，一言不發。哈利和德拉科則一齊眯了眯眼。
“我們不需要你護。”德拉科冷冷道。
尤利烏斯只是笑。
“那就拭目以待。”
＊
霍格沃茨的清晨，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熱鬧過。
禮堂里早飯剛開始，學生們就已經坐不住了。
長桌上，吐司還沒吃完，湯還冒著熱氣，話題卻早已飄到了禮堂外的魁地奇球場——
那里，就是今天三強爭霸賽第一項比賽的現場。
“你听說了嗎？听說昨天深夜還有人在布置場地，我看到了，那些巨龍都被提前運到了禁林後面。”
“我哥說他從窗口看見了飛龍運輸隊——十二個人合力施咒才拽得動！”
“天哪！你說……他們真的要跟龍戰斗嗎？這不是送死嗎？”
“可是四個勇士不全是七年級的啊！霍格沃茨的全是四年級！”
學生們嘰嘰喳喳地議論著，目光時不時落到斯萊特林長桌最前排的四人組身上。
阿曼塔。
德拉科。
哈利。
尤利烏斯。
他們正在安靜地吃著早餐——起碼看起來是這樣的。
實際上，阿曼塔手指按在餐盤邊沿，一口都沒吃。
火弩箭靠在她腿側，賢者之環已經被她調整到比賽適用的模式，魔藥排列放置在最外層，隨時可以取出。
她能感覺到德拉科心不在焉地在攪拌土豆泥，哈利已經三次把果醬抹到叉子上，尤利烏斯……依舊是那副從容自持的模樣，在喝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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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我們跟看遺照似的。”哈利小聲嘟囔。
“你應該感謝他們沒帶蠟燭來。”德拉科淡淡道。
“哈利。”阿曼塔勾了一下唇角，低聲說，“閉嘴吃飯，別在意他們。”
他們幾人正在低聲交談，就在這時——
一大群貓頭鷹猛地從禮堂上方飛過，掀起一陣風。
所有人仰頭。
貓頭鷹身後，是一片漂浮而下的銀色流光——像被太陽照亮的羽毛雨。
是會場通行證。
每一位學生、教授、來訪學校人員、部分《預言家日報》受邀記者，都收到了這次盛事的邀請卡。
接著，是魔法部代表抵達。
巴蒂•克勞奇先生西裝筆挺，表情嚴肅地走進禮堂，隨後是盧多•巴格曼，他臉上寫滿了“我要主持一場盛事”的興奮感。
“今天下午兩點整，第一項比賽準時開始。”巴格曼站在鄧布利多旁邊，揚聲宣布，“勇士們將于一點在候場間集合，並進行抽簽！”
學生們的尖叫和掌聲幾乎要把禮堂震翻。
“我們得走了。”阿曼塔低聲說。
他們放下刀叉，走出禮堂。
一路上，圍觀的學生像看動物園一樣盯著他們，不少三年級以下的學生還膽戰心驚地跟他們揮手道別。
“別跟我們告別。”哈利笑著回頭，“我們只是去比賽，不是上斷頭台。”
“……說得好听。”德拉科瞪他。
阿曼塔沒說話，只是將火弩箭放入賢者之環。
勇士候場間，是魁地奇球場附近臨時布置出來的一間帳篷，四周布著隔音魔咒。
阿曼塔進去的時候，芙蓉•德拉庫爾正在一面鏡子前整理她的發型，克魯姆坐在角落，閉著眼楮像是在冥想。
德拉科跟哈利站在她身後，氣氛微妙又緊張。
最後進來的是尤利烏斯，他一進來，就引起了另外兩個學校勇士們的側目。
克魯姆目光復雜地打量他一眼，低聲和他說了什麼，尤利烏斯只是淡淡地回以一個笑。
空氣幾乎凝固。
就在這時——
簾子再次被掀起。
“勇士們，打擾一下。”一個嬌滴滴、裝模作樣的聲音響起，“我們今天的報道要開始了。”
麗塔•斯基特穿著綠色蛇鱗紋西裝，畫著濃得離譜的口紅，帶著羽毛筆和一名《預言家日報》的攝影師魚貫而入。
她目光一掃，直接落在阿曼塔身上。
“啊，親愛的梅林小姐，你願意接受一個獨家采訪嗎？”
阿曼塔目光一凜。
她不喜歡這個女人。但現在並不能與她翻臉。
于是她勉強笑了笑︰“我只回答與比賽有關的問題。”
“當然、當然，”麗塔眼中閃著興奮的光，“那你覺得，作為四年級生，你能贏過那些成年選手嗎？”
“我不是一個人。”她淡淡道，“我們是一個團隊。”
哈利在旁邊點頭。
麗塔的筆尖快速劃過羊皮紙，眼里卻藏著別的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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