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尤利烏斯,這幾日,德拉科的行為也變得古怪起來。
    這件事恐怕還得從三天前的飛行課開始說起。
    那天下午,最後一節課是大家期待已久的飛行課。
    天空湛藍,微風拂面,陽光將草坪烘得暖融融,連掃帚柄都帶上了幾分令人安心的溫度,是再適合飛行不過的日子。
    霍琦夫人興致勃勃地宣布,今天他們將學習更復雜的飛行技巧,草坪上一片雀躍。
    哈利迫不及待地拉著阿曼塔和德拉科,站在最前排,滿臉興奮,眼神亮得像貓盯住了流動的金光。
    “哈利,等會兒比一場?看看誰第一個飛到圓環終點?”德拉科挑眉,語氣里是掩不住的挑釁和興奮。
    “別高興太早,德拉科。”哈利毫不示弱,氣鼓鼓地還擊,“給我等著!我會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飛行技術!”
    德拉科嘴角一揚︰“輸的人罰吃三顆嘔吐泡泡糖。”
    “沒問題——你可不許耍賴皮!”哈利迅速道。
    德拉科傲嬌地哼了一聲,徑直跨上了掃帚。
    然而,在練習的間隙,德拉科突然停在了半空中。
    他朝著地面看過去,似乎看見了什麼東西,整個人僵在了掃帚上。
    阿曼塔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但那片樹下除了陰影什麼也沒有。
    然而德拉科的神色立刻變得古怪,如果阿曼塔沒看錯的話,驚疑交加的神色在他臉上一閃而過。
    “嗯?怎麼了?德拉科。”阿曼塔握住掃帚柄,斜斜地靠過來,“那棵樹下面有什麼嗎?”
    面對阿曼塔探究的目光,德拉科一愣,迅速收斂起神情。
    他故作輕松地說道︰“沒什麼,只是肚子突然有點兒不舒服……大概是中午那顆甜巧克力冰淇淋球害的?”
    他的嘴角不自然地抿緊,顯然沒有在說實話。
    阿曼塔欲言又止。
    “嘿!德拉科!”哈利遠遠地在圓環終點大喊,“你輸了!三顆嘔吐泡泡糖!——”
    “你……!哈利你耍賴!”德拉科眉毛擰緊,繞過阿曼塔沖了過去。
    “是你自己突然發呆——這可不是我耍賴,我已經迫不及待要看你吃嘔吐泡泡糖的場景了!哈哈哈∼”
    “不行!重新比!”
    “不要,我想看你吃嘔吐泡泡糖的樣子——”
    “我拒絕,哈利。”
    “這可是你自己定的規則,我之前說什麼來著?輸了不許耍賴皮!∼”
    哈利咯咯笑著,和德拉科在圓環之間繞行穿梭,兩人互相打鬧,完全就是一對歡喜冤家。
    阿曼塔很快便放下了剛才的疑慮。
    或許德拉科剛才只是走神眼花——畢竟昨天晚上的大腦封閉術課程已經耗費了他們太多的心神。
    偶爾忽然想起來某些被斯內普教授訓斥時的陰影……也實屬正常。
    想到這里,斯內普那刻薄的眼神在她腦海里一閃而過,伴隨著“閉嘴,破特。”以及“我親愛的教子。”的聲音……
    一想到這種可怕而又黏膩的腔調。
    她就忍不住抖了抖。
    這大腦封閉術課再上下去,她都馬上就要產生ptsd了。
    幸虧最近他們的進展緩慢,以及斯內普認為每日都佔用他的晚間時間太過奢侈……
    所以大腦封閉術課程也從原先的每天一次變成了一周一次。
    然而,就在霍琦夫人宣布下課後,德拉科立刻匆匆收拾好掃帚,對哈利道︰“哈利,你和阿曼塔先去禮堂吃飯,我還有點事。”
    “喂,德拉科,你搞什麼鬼?”
    哈利還沒反應過來,德拉科已經拔腿走向了和城堡相反的方向,步伐異常急切。
    他走得太快,以至于二人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等他們收拾好掃帚,德拉科早已走得沒影了。
    “德拉科呢?”
    阿曼塔走了過來。
    “他一下課就跑了。”哈利不滿地齜牙咧嘴,“可惡,他一定是不想履行賭約,太過分了。”
    阿曼塔蹙了蹙眉,但沒有放在心上。
    “不至于吧,也許他只是突然想起來還有什麼事情沒做?”阿曼塔若有所思,轉身對哈利道,“算了,別管他了,我們先走吧。”
    哈利聳聳肩,表示認同。
    “我們快點兒去禮堂吧,剛才飛了半天,我的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我就不信他不回來吃晚飯!”
    他們順著草坪走回城堡,一路談論著草藥學的技巧,從米布米寶的繁殖周期到養護細節,像往常一樣去禮堂用餐。
    澄亮的燭光映在銀餐具上,空氣中滿是黃油的甜香。
    哈利一坐下座位就開始大快朵頤,阿曼塔一邊用叉子攪拌著面前的芝士玉米粒,一邊打開今日的《預言家日報》。
    看了一會,估摸著晚餐時間過了過了大半,她習慣性地轉頭看向身邊的位置。
    然而,那里仍然是空著的。
    “德拉科……怎麼還沒回來?”
    阿曼塔看著身邊的空位,腦海中忽然閃過德拉科在飛行課上的異樣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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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及他握緊掃帚柄的指節,那種渾身忽然冒出來的警惕感。
    她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
    “也許是皮皮鬼擋住了他的路。”哈利滿不在乎地往嘴里塞進去了一大口布丁。
    “可是……”
    阿曼塔想要開口,又懷疑起那一幕只是她的錯覺。
    哈利正埋頭狂炫布丁,聞言他隨口安慰道︰“別擔心,阿曼塔,他總會在晚餐結束前回來的。”
    然而……直到晚餐結束,德拉科也並未出現。
    用完晚餐後,他們照常回到了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
    如果德拉科被什麼事情耽擱了,沒有去禮堂,那這時候肯定已經回到了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
    這是哈利的說法,他甚至還給德拉科留了幾塊黃油布丁和烤雞腿。
    然而公共休息室里依然不見某個耀眼金發的身影。
    哈利此時終于也察覺到了異樣。
    “德拉科到底干什麼去了?”哈利皺了皺眉,在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里低聲問道。
    “……”
    阿曼塔沒有回答。
    她的心中隱約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德拉科今日的行為實在是太反常了。
    壁爐的火焰靜靜跳躍,將她漆黑的影子拉長,融進了石壁的陰影里。
    阿曼塔坐在沙發里,目光掃過每一個角落,卻始終沒看到德拉科的身影。
    時間越晚,她心中的不安越發濃烈。
    她的手指輕輕掠過壁爐邊的地球儀,指尖停留在未知大陸的邊緣,目光卻落在窗外,她試圖看清那片湖水下的隱秘,卻一無所獲。
    直到夜色漸深,公共休息室的蛇形石門轟隆作響,德拉科的身影這才出現在門口。
    他眼神渙散,神情恍惚,似乎在想著些什麼事情,甚至沒注意到他們,只是機械地向前走著。
    “德拉科,你去哪了?”阿曼塔忍不住走上前,開口問道。
    然而這平淡的問候似乎讓德拉科受到了驚嚇,他肩膀微微一顫,腳步停頓下來。
    他抬起頭,迅速調整表情,勉強扯出了一個微笑︰“沒什麼……我只是有點累了。”
    他目光偏了偏,似是故意地側過了她的視線,看向跟在阿曼塔身後的哈利。
    “我突然想起諾瑪的近期照片還沒給海格一份,回來的路上剛好又踫到了教父……他叫我幫他整理了一份近日課程所需的魔藥材料清單。”
    德拉科說得輕描淡寫,配合臉上略帶疲憊的笑意,幾乎使人信服。
    听起來似乎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可阿曼塔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她的視線緩緩下移,停在他微微握緊成拳的手指上,他的指關節因用力而稍顯蒼白,手背上還有些許泥污。
    這可不是平日里有輕微潔癖的德拉科所能容忍的。
    阿曼塔立即對這段話的真假有了答案。
    她順著他的手指向上看去,他的袖口邊緣有些污痕,一頭整潔光滑的金發微微凌亂,領口也有幾道褶皺——這可是平日里德拉科完全不能容忍的事情。
    看起來……他顯然遭遇了什麼事情,卻故意掩飾得滴水不漏。
    德拉科從不愛說假話——至少在他們面前不會。
    可為什麼德拉科要隱瞞呢?
    還有……他在隱瞞什麼?有什麼事情在他們面前也需要隱瞞呢?
    但阿曼塔沒有繼續追問,她心里有太多疑問,甚至還有一股淡淡的酸澀,卻下意識不願拆穿德拉科那不自然的謊言。
    如果德拉科想要瞞著他們什麼事情,那就算直接詢問他,也不會有任何效果。
    面對阿曼塔的沉默,德拉科打了個哈欠。
    “噢,今天實在太累了……我需要休息。”
    他轉過身時,聲音低低,輕輕說道︰“很晚了,你也快點回去睡覺吧,明天還有一節保護神奇動物課——海格搞來的那些鬼東西可真夠我們忙活的。”
    阿曼塔注視著德拉科走向通往男寢的樓梯。
    無數可能性的畫面在腦海里一閃而過,但等到她想抓取什麼的時候,它們就像鏡子一般碎開了。
    一只海上的蝴蝶輕輕扇動翅膀,彼岸掀起了滔天巨浪。
    你無法證明兩者之間的關聯性,就像你無法證明兩者之間毫無關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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