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非常特殊的日子，霍廷勛的氣運即將磨滅，她也要開啟人生的全新篇章。
兩個非人的生物正式進入最終大決戰。
江衍序有世界意識的傾注，代表“本土勢力”，或許在事發前算到了什麼，才會有這些天的反常。
超維存在的廝殺不是翻天覆地，而是悄無聲息，以無形之物為武器，片刻間決出生死。
原本是系統佔據上風，可入侵者臨死反撲，想要帶著何瑞雪一起死。
關鍵時刻，江衍序施展替命術，讓霍廷勛的命運瞬間和她交換。
這種術法極其陰毒，甚至能讓人代替被替命者去死。
而代價也格外大，一生只能用一次，因為媒介是施術者本人的命。
不論成功還是失敗，他都必死無疑。
如奇跡一般，貨車臨時轉彎，撞到了路邊的霍廷勛身上。
系統趁著入侵者最虛弱的時候將它一口吞下，職責完成，也就該到了脫離的時候。
入侵者算盡一切，連後手都已經布置好，打算等何瑞雪一死就找個地方潛伏起來，幾十年後便能繼續作威作福。
可它唯獨沒有預料到，江衍序在術法方面的天賦之高，世所罕見，更沒想到他能真的毫不猶豫為了何瑞雪放棄生命。
替命術只存在于傳說當中，從未有人成功過，連他的師父都以為是師門的人胡言亂語，當成一樁奇聞夾在書里寄回國內，正巧被他看見後記在心里。
江衍序作為真正的天運之人，雖然氣運被掠奪，依舊生來不凡，受到冥冥中的意識注視。
當他執念夠強烈，便能夠化腐朽為神奇，而且霍廷勛的氣運本來就與他同源，更方便他利用，所以能將原本不可能成功的禁忌之術施展出來。
于是何瑞雪的劫難映照在霍廷勛身上，入侵者自食惡果，手段盡出後被系統一波帶走。
至于霍廷勛，僅存的氣運替他擋了最後一劫，勉強護住他的性命。
入侵者消失，一切各歸各位，原本屬于江衍序的氣運將會回流。
所謂德不配位，必有災殃，霍廷勛往後會徹底變成普通人，再也不會得到半分優待。
入侵者的可怕之處在于能在潛移默化中扭曲人的思想，把侵佔包裹上愛情的糖衣，如吸血蟲一般索取無度。
霍廷勛的兩任妻子，不論是孫來儀還是譚白萱，嫁給他後都像是被母體操控的幼蟲，對他言听計從，拿自己本身的氣運去供養他。
就算沒有何瑞雪的干涉，她們的下場絕對不會好到哪里去。
沉思間，下巴處的手指動了動。
她猛地抬頭，發現不知何時床上的人已經睜開了眼楮，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
“你醒了，感覺還好嗎，要不要喝點水？”
她欣喜若狂，差點伸手打翻了茶缸。
剛才還能在家人面前維持冷靜的人，此刻卻無法自持。
在江衍序的視角中，碎鑽般的淚珠沾染在她的睫毛上，投射出星星點點的光芒。
像極了在無望深淵中把他硬生生拉拽出來的那束光。
他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然後拉著何瑞雪的手，在上面緩慢地畫出了一個問號。
時光如壞掉的指針倒轉，仿佛回到他們第二次見面的場景。
那時候在殯儀館里，江衍序也是這般脆弱地躺在床上，以自身為例子告訴她命運無法強加干涉，否則會造成嚴重的後果，
要不是有【好運一刻】的卡牌輔助，他會淪落到五感盡失的地步。
這麼多年，他性格本質中的沖動和瘋狂當真是一點都沒變。
對了，好運卡。
何瑞雪拍著腦門，果然是心急生亂，她怎麼差點把那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江衍序的氣運雖然會逐漸恢復，但未免太慢了些，如果有外物的幫助，或許會加速這一進程。
可惜經過這些年的陸陸續續使用，儲物空間里的好運卡根本不剩下幾張。
何瑞雪一邊點擊使用，一邊後悔當初用的太倉促，沒有多留幾張下來應急。
好在用到最後一張時，江衍序捏住她的手腕，摸著嗓子輕咳了兩聲。
“辛苦你了。”
何瑞雪鼻頭一酸，明明命懸一線的是他，醒來卻說這樣的話。
系統和入侵者都是外來物，江衍序不能推算到它們的存在，所以他也預料不到自己能被救回。
這次抱著必死的決心，想用自己的命換來她生存的機會。
何瑞雪不敢去想，在下定決心奔赴死亡後，他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和她生活的？
只怕是把每一天都當成最後一天度過。
她快速眨眼，壓抑住淚意，努力勾起嘴角，說，“早就說我很厲害，如果命運不公，那就打破它。”
江衍序專注看著她，眼底的贊賞如同懸掛的星河，“所以你在我眼里特別偉大，要不是有你長年累月的努力，我永遠都無法掙脫桎梏，恐怕到死都會蒙在鼓里。”
看來他是知道了什麼。
何瑞雪上半身趴下去，用臉頰輕輕蹭著他的手腕，“你才不是被上天拋棄的人，是被人算計的。
你的母親、養母、那些對你好與不好的許多人，不是因你而死，你不要自責，更不用愧疚。”
這些年，江衍序的心里總是壓著事。
過往的經歷，在他身邊不斷死去的人，鑄造成一堵沒有出口的高牆，將他牢牢圍困在其中。
他在幸福之余不禁會恐懼，這一切會持續下去嗎，會不會有人因他而變得命運多舛，他會不會又連累別人？
焦慮和惶恐讓他的心緒難以平靜，所以他不惜花費大量的時間，拼著短壽的風險不斷掐算，監測著身邊每一個人的命運。
只差沒有燃干了心血，為了不讓人擔心，表面依舊要維持歲月靜好的模樣。
只有何瑞雪能在他每個輾轉反側的夜晚看出來，他從沒有哪一刻真正放松過。
這也是她一直和所謂的命運做斗爭的根源，不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江衍序。
如果世界意識當真存在，她也不介意和 斗一斗，雖九死而無悔。
所幸，她斗爭的對象雖然錯了，但過程是對的，他們兩個獲得了真正的自由，再沒有任何束縛。
江衍序摸著她的臉，像是捧著尋求一生的珍寶，“這句話我也用來勸你，不要自責，也不要愧疚，都到了臨門一腳，我總要做點什麼，不能讓你獨自面對。”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不只是為了你，更是因為我不甘心。”
他想對命運發出質問，為此付出生命也心甘情願。
何瑞雪搖頭，哪能不明白他說這話只是為了降低自己的心理負擔，語氣輕松，“無所謂，反正我們兩個已經綁在一起，你死我也不能活，往後你自己掂量著辦。”
江衍序失笑，“你總有辦法對付我。”
也總有辦法拯救他。
他從前不相信奇跡，歷經生死才明白，有的人就是奇跡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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