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廳中十分安靜。
若不是還有輕微的呼吸聲。
“所以，你得到了麒龍族純正血脈才能繼承的雷劫雲？”鳳天薇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上次在大靈山突破，會聚齊那樣恐怖的雷劫。
“是”
“肖臨江真的是你的爺爺？”鳳天薇雖不出山，但這件事還是听聞了。
“是”
“他隕落了？你當時對他就沒有絲毫的惻隱之心？之後的事情你如何計劃？”
“我留了他的神魂，只待曉夢將他的神魂編制成夢，當年的一切就會水落石出，我來找你，一來是為了提前告知你，肖家很快找上門來，二來是希望通過你來告知蛇族段家和金家，斗爭要開始了”
“編制出夢境需要多久”鳳天薇絲毫不在意肖家會來，小靈山的禁制是鳳凰神族的老祖在世時留下來的，非我族類，若沒有家主的認同，哪怕是龍浦澤親自來了，都進不來。
“最少要半個月，肖臨江畢竟修為不低”
“好，你讓她開始準備吧，最好是越快越好，我會通知到蛇族段家和金家，半月後小靈山一聚，一同入夢境查探事實”鳳天薇說罷擺了擺手“若無事，你且先去穩固穩固氣息吧，這一戰若非你已經突破金仙，必然是無法與之一斗的”
林山北其實和黎慕青都有內傷，之前對外一直在裝，畢竟他們二人挑上肖家，怎麼會那麼輕易就能全身而退，無論自己傷的多重，在外人面前都不能露出一絲。
她還特地將蓮寶給的那一粒蓮子喂給黎慕青吃了，否則哪能那麼輕易就攔住幾位長老。
雖然身上仍有內傷，但林山北還是堅持去見了岩月。
二人聊了好一陣子，林山北才面露疲態，與她告辭，說自己這一戰有些吃力，需要閉關半月。
岩月自然不會攔著她，還往她手里塞了好幾個瓶瓶罐罐“這些都是歷年我開花後，煉出來的仙丹，有培元固本，對內外傷皆有效果，你拿去用”
仙樹之妙用，林山北自是在凡間時就見識過。
她沒有推阻，收下後又踮起腳摸了摸她的腦袋。
她回到鳳天薇安排好的屋子中，黎慕青抬眸，看著走向自己的林山北。
二人的目光在微暗的房中相遇，這麼靜靜的，黎慕青伸出手，林山北握住。
黎慕青摸了一會脈象，這才放下心來。
“喏，這是姐姐給的，你也吃些”林山北塞給他兩個小玉瓶。
瓶中散發出來的治愈之力讓人忍不住想要打開。
二人各自吃了兩粒，又手牽著手，在逐漸黑透的屋子中靜靜依偎在一處。
一直到天色漸亮，微光打在窗欞上。
林山北有些沙啞的嗓音響起“姐姐說，老爹樹剛化形的時候，誰都不認得，除了對阿堯比較親近以外，最多問起的就是一個他不曾見過的女子”
“他不知道那女子長什麼樣，也不知道那女子如今什麼年歲，只知道她常喚自己老爹樹”
“說她…有一年突然離開了，後來再也沒有听到她的聲音，他問阿堯，喚他老爹樹的那個女子，是否還活著”
“阿堯也不知道我飛升了，便把這件事告訴岩月，岩月知道他問的是我”
“便將我的事情如實告知老爹樹，那之後，老爹樹就不願意再待在妖界了，他說要去外面看看，丹霞要跟著他，他也沒有拒絕，只不願意再與曉夢岩月見面”
“岩月便和曉夢站在暗處，看著老爹樹走遍四海八荒，從壯年走到暮年，丹霞也是如此，他們最後又回到了妖界，阿堯給他們在一處鳥語花香的地方，蓋了一座小房子，正對著過去大殿的方向。”
“老爹樹隕落的比丹霞還要早一些，他臨終之際，喊來了岩月，跟她說若你有機會見到她，告訴她，她對這個世界的改變我都去看了，她做的很好”
林山北舔了舔干燥的唇，手背在眼角揉了揉。
“後來沒幾年，丹…娘親也快不行了，那幾年岩月一直陪著她，岩月說，娘親後來已經有些神志不清，常常拉著她的手問她在那個世界，你們過得如何”
“岩月追問她哪個世界，她又有些瘋癲的笑起來，笑一會又哭，自言自語說著听不懂的話，慕青，我總覺得…娘親是不是知道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林山北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黎慕青早在凡間時就明白，那時候他還以為她是從九重天下來的，就如同三小只一樣。
後來相處的更加深入了，他才逐漸明白，她不是九重天上下來的，她是三千小世界中其他世界過來的。
他也查閱過許多古籍，雖然沒有同樣的記載，但卻有一本上記載，說時空撕裂，可能會導致秩序混亂。
至于這秩序混亂，深究下來究竟是混淆了什麼，誰又能說清楚呢。
“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念念不忘的都是你，只是你”黎慕青與林山北相遇多年，自是知道最開始時的她是什麼樣子。
她膽小，害怕，恐懼著這個世界。
卻也不停地在走向勇敢，堅強。
天光大亮，屋子里也亮堂堂的，林山北的手背上濕漉漉的，她有些哽咽“可我並不能去送送他們”
她突然覺得很遺憾，雖然她飛升之前安排好了一切，也早就從曉夢的口中听說了很多事，但最終，听到如此細節的話，還是有些難過。
她看過他們最精彩的那幾年，也用心照顧了他們許多年。
彌補了她心中許多的不曾擁有，最終沒能送送他們，她覺得萬分悲痛，他們再也不能相見了，她再也見不到和林大壯長得一模一樣的老爹樹，也再也見不到兩世為人卻唯一擁有過的母親。
寒意從血液傳到骨頭，若不是黎慕青身上的溫暖包裹著她，她甚至不知這一夜該如何過去。
無論黑夜如何漫長，我們都知道，黎明總會來的。
無論悲痛如何蔓延，我們都知道，生活總要繼續。
那些隱秘在黑暗中一閃而逝的淚水，終將能澆灌出春日的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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